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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清秋,清秋,清秋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清秋!清秋你带我走吧清秋,清秋啊清秋——”

真我山下,无名小镇,一大清早着镇上的民众就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哀嚎,那嚎哭响起后,镇上的鸡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鸣,奈何就算每家每户的公鸡齐心协力,在这仿佛九族在一晚上死光的泣血声中也难有一席之地。

要不是这内容太不正经,那真会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靠又来了。”

“闭嘴吧!”

“我的天啊,为什么这种人还没被人打死啊。”

“哪位兄台好心送他一程吧,真的受不了了。”

清一色的骂街声从各个旅店中响起,那哭丧般的哀嚎反而愈发猛烈,于是那些咒骂声也水涨船高。

“客官倒是冷静。”一家旅店中的掌柜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此时天蒙蒙亮,一楼大堂只有一位客人在饮酒,“來镇上的旅人第一次听见那小子的嚎叫都恨不得宰了他,像客官这般不动如山的,这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位客人看着年轻,一举一动却迟缓得很,即便面上无毛,看上去却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掌柜的说笑了,在下心里也颇有怨气,不过现在仔细听来,这嘶吼之人中气十足,如今已过了半柱香有余,那声音竟还有攀升之势,若非常年习武之人,就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听掌柜的语气,那是个年轻的公子哥?”

“公子哥可算不上,至于年轻,也只有脸谈得上,不过是个得了山里恩惠的地痞流氓罢了。”掌柜停下拨弄算盘的手,冷笑一声,“本事倒是极大,不过这人,不着调,不着调啊。”

“山里恩惠?”那年轻公子放下酒杯,“不知掌柜的可否细说?”

“客官可不要这般作态,来镇上的旅人有谁不是冲着山里去的?我可不信客官对此一无所知,但我在这里奉劝客官一句,我自镇上出生也有四十六年,除了那小子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山里,不论本事多大,来头多大,山可不管你这些。”

“就没人去找他麻烦?”

“有啊,几乎每年都有人来,但那小子活得好好的。”

“掌柜的似乎并不对此感兴趣?”

“客官,我这种镇民能在镇上过日子,就是因为我们敬畏山,山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强求不来。”

“受教了。”年轻公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那这哭嚎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头也不抬,重新拨弄起算盘,但是又只是随意地划拉:“咱们镇上最大的人家就是严家,不过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镇民,听我父亲讲严家最早的一代人是前朝派过来的,后来前朝被现在的朝廷灭了,严家倒没事,反而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大笔的财富,成了镇上最大的家族。”

“前朝被灭那也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竟也算不得镇民?”年轻公子感到不可思议。

“镇子建立起来的时候,只有四个姓氏,其他的,都算不上镇民。”掌柜伸出四根指头,然后又伸出一根,“哦,那小子得了山里的馈赠,现在也能跻身镇民的行列。”

掌柜顿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账簿,食指沾了些许唾沫快速地翻了起来:“严家倒也平和,从未有过什么欺男霸女招摇过市的恶行,至少我记得没有,不过也极少有镇民与他们通婚,毕竟我们都知道严家肯定有自己的心思,他们缺少了对山的敬畏。”

“而现在的严家家主,膝下有一儿一女,是对龙凤胎。男孩取名灼夏,女孩叫清秋,便是那小子哭嚎的主人公。”

“严清秋生得极美,和她一比,那些黄花闺女就好像是山野精怪一般。平日里出行都不得不戴着面纱,否则那些小伙子的魂都要被勾走。就因为提亲这事,不知有多少小伙子因为她被家里长辈打断了腿。”

年轻公子开口:“是说镇民与严家不得通婚这一隐规?”

“是的,偏偏在这镇上,那些外来人哪个配得上她?但她又无法与镇民通婚,以至于都二十有二了还未能嫁人。”

“那个得到了镇民身份的外来人可以。”

“客官明鉴,就只有那个小子可以。而且严家也能顺理成章地白得一个镇民的身份,再过几代人严家就能成为新的镇民。可惜了,偏偏这时候那闺女在婚前得了重病,镇上最好的大夫都下了判断,没几年活头了,更别提生子了。搞不好今年就能看到严家满院缟素的场景。”

“所以那人便是在哭他那未过门的媳妇?”饶是说了这么多,那凄厉的哭嚎也没有半分颓势,反而愈演愈烈,而那些痛骂他的旅人们也都偃旗息鼓,任由他在严府门口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