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冲当真是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天他的单车也丢了,所幸碰到老同学吴成才,才没有一路走回来。在坐车回到桐花乡街上时,本也打算来看看情况的,可剩下的路,还有好几公里,靠一双脚走下去,怕回到家黑了,没敢耽搁,才没有来。
要不然,他也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去医院看表哥了。
表哥躺进了医院,眼下的事一定都托给了陈师傅。
工开不成,当前的事也无非是给楼顶浇浇水,防止晒裂口。这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又不是重活,抽个空就能完成。
可从陈师傅副苦大怨深表情看得出,做这些肯定是帮忙活路。
帮忙活路是没人愿干的。
陈师傅讲完了大概,扔掉烟头,神情也有所松弛,对着马冲,似看非看,说着不幸中的万幸。
“还好楼层不高,还好摔下来的不是别人。”
“要是把别人摔到了,或者掉个砖头把别人打着了,都是坨黄锅粑。”
陈师傅说的也有道理,这年头要是摔了别人,那真是伤不起。
“那白老板……”
马冲想说白老板是怎么对待这个事情的,他可是主人家,工地上出个好歹,他怕是也回避不了。
可话还没说完,陈师傅就秒接了过去。
“哼,签了合同的哦,除了材料是白老板的外,其它的一切都包干。”
“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哟,包括安全责任在内,都归包工方,你说能找白老板什么?”
“白老板做事,扎实得很哦。”
“所以说呀,包工地做是有风险的呀,会计划点,会算点,能从头到尾安排妥当,不出纰漏,平平安安的,那还是有点赚头。”
“可这意外,谁能预料?谁又能算得那么清楚?”
或许这也是陈师傅不包活的原因吧。要不凭他的资深经验,哪里会包不到活干。
可见陈师傅的风险意识是多么的强,从不搞担风险的事。
“走了,今天的做完了,明天再来浇。”
“你抽空去看看你表哥嘛,也问问他怎么打算的。”
陈师傅说的打算,是指后面的事。
马冲也听出来了,陈师傅不愿代劳后面的事。现在光给楼顶浇浇水,陈师傅都不十分愿意,只是碍于交道打得深的情面,才勉强为之。
看来要开工做二层,短时间内肯定不行。
去看表哥,那是必须的,就算没投到表哥麾下,从亲戚的层面上讲,也应该去看看。
可探望病人,怎么能空着手去,多多少少也得买点东西挡挡手。可马冲身上只有十块钱,也仅够去来的车费。
再不去看看,可能亲戚间的情份都会淡去。
“陈师傅……”
马冲叫住陈师傅,是想找他行个方便,借几十块钱。
“咋啦,还有事吗?”
陈师傅先是以为马冲去看过朱友福,才被叫来帮忙。可马冲压根就不知道朱友福摔伤的事,那他今日来工地干嘛,不会只来看看吧。
那肯定也是有事,有事也不要找他。陈师傅虽回着话,却给马冲一副不可亲近的神情。
那神情让马冲心头一颤,遂一转念:“哦,也没啥。”
“就是没看见你的摩托车,这走回去难得走哦。”
马冲改说了其它。陈师傅听罢,扬手朝老街上指了一下:“停在老街那边的。”
等陈师傅消失在了岔路口,马冲也动身去了街上。
在桐花乡街上,他没亲戚,无处告借,只碰到了几个同村的伯伯、孃孃。可一开口就是借钱,他们不是说没有就是只摸出几块零钱来,那也是没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