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翁,甘兴霸是何人?”
“甘宁,字兴霸,秦相甘茂之后,秦末天下大乱,其祖上迁居南阳,新莽时再迁益州避难。”
“此人豪侠仗义,熟读经书,曾任益州郡丞。”
“益州牧刘焉死后,刘璋不请皇命,无视朝廷,擅取益州事权,我与甘宁、娄发不满其叛逆之为,起义兵讨伐,不幸战败,一同退到荆州。”
典满赞道:“原来也是义士!”
义士二字,赞了甘宁,也赞了沈弥。
“敬翁与甘兴霸有多少兵?有多少舟船?”
“有兵三千,但刘表防范甚严,汉水之上舟船皆归蔡瑁掌握,我等仅有渔船数条。”
特么的,刘表果然小肚鸡肠啊!没有舟船,数千人轻舟直下襄阳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典司马?”沈弥见典满面色沉重,提了一句。
“噢,典满原本想,如果舟船足够,可直下襄阳。”
“不可!”沈弥连连摆手道:“船只不够,襄阳城依山傍水,城墙高厚,粮秣兵甲储备甚多,还有三成荆州水师驻扎,时时游弋,难以轻取。”
看来,想当然了。
也是啊,如果我是刘表,在把南阳郡当作客军屯驻之地后,岂会不留一手?
阴县距襄阳近两百里,沈弥所部乃是拼凑而成,训练不足、装备不齐、战力不佳,如无舟楫之利,行军需两日才能抵达樊城。
还需设法渡过汉水,才能攻击襄阳。
沈弥又道:“我与甘兴霸约定,以援军之名进驻穰城,相机袭取。”
“张绣经营穰城多年,视之为根基老巢……也罢,去穰城,先与甘宁会合,再相机行事!”
二人合兵,高举“沈”字旗号,大摇大摆的向穰城急行。
张绣领兵渡河追击曹军至安众,一边频频发起攻击,一边安营扎寨,而后距五里相持。
凉州军营寨的望楼上,贾诩察看对面曹军的三座营寨呈品字形。
曹洪营寨依傍安众城、掩护河岸,遥望涅水东岸。
曹操的中军营寨稍微突出,徐晃营寨在北面七里许,背靠涅水,既可支援主营,又可腰击可能绕道渡过涅水,攻击涅阳城之敌。
如果算上在涅水东岸,刘表军营寨北面活动的曹仁所部,曹军看似分兵四处,其实互相联结紧密,兵力调动运转自如,硬生生在湍水、涅水间,摆出铜墙铁壁之阵。
如此阵型,以四万联军之力,难以破之。
曹操,堪称兵家!
看过曹军营寨,贾诩又向北极目远眺,夏收已毕,田野里一片荒芜,曹军竟然连秸秆都没放过!
战事如此拖延下去,秋收无望啊!那么今年冬天,两万军队拿什么果腹?
如同乞丐般向刘表伸手?嗟来之食啊!
刘表脸色决计不好看,荆州世族百般刁难,做事官吏吃拿卡要,真正得到的粮食能否够喝一冬稀粥?
想太远了,如今穰城已经缺粮,几次催告,刘表从文聘军中运来几车粮草,代价是——凉州军要不惜代价击破曹营!
不惜代价!
如今军中,真正有战力的凉州军老兵,已然不足七千。
贾诩听到身后竹梯嘎吱作响,知道是张绣来了。
“将军,不能再硬拼硬打了,该坐下来冷静想想,为我凉州、关中子弟谋一条生路。”
“文和,好消息啊!沈弥、甘宁合兵三千,尚有精骑两百,距离穰城不过二十里了。”
“呃?”贾诩转身,迎向张绣欲行礼。
张绣伸手托住贾诩手臂,微笑道:“文和先生无需多礼,生力军到达,该当如何使用,才能击破曹军?还请先生多多筹谋。”
一阵南风吹来,大纛飘扬。
汉,建忠将军,宣威侯,张。
对面营垒也飘扬着大纛,上书:汉,车骑将军,武平侯,曹。
斗大的汉字,本是荣耀,如今却成讽刺。
“将军,凉州胡、汉子弟,不多了。”
张绣面色黯然道:“我知,心中亦痛,可不如此,我军如何在荆北立足?”
“故车骑将军(张绣叔父张济)于穰城阵亡于刘表军弓弩之下,如今却要为刘表守护穰城,可悲,可叹!将军,沈弥所部不可依恃,不如……”
张绣知道贾诩要说什么话,摆手阻止。
“当前我军占据主攻优势,可……”
张绣再度摆手道:“曹昂、曹安民、典韦死于我手,曹操焉能容我?”
“曹操胸怀天下,招贤纳才,将军率部往投,他必能不计前嫌。”
“贾诩,莫要害我。”
唉!贾诩心中叹息,却也知道再说下去,张绣定然会翻脸拔刀。
罢了,罢了,见步行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