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与国同体。这水,今天淹的是百姓。如果诸位不能好好想清楚这事,明天,水淹的就是这座皇城。”
夏皇缓缓说完这句话,重重一拂袍袖,“少泽随我来,退朝!”
……
未央宫。
“少泽,坐吧。”夏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谢过父皇。”
“你皇姐在临安可无恙?”
“父皇,皇姐无恙,身体康健,正奋战在抗洪救灾的第一线。”
“好,不愧是我夏家儿郎。”夏皇抚了抚胡须,“赈灾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父皇,钱是第一位的,有钱就有粮,有钱就能修堤建房。儿臣以为,户部所能拨出款项应该立即拨出,在临近府城粮商处收购粮食运往灾区。另外,差额部分发动富商捐款捐物,有钱出钱、有粮出粮。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才能渡过难关。”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夏皇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怎么让富商捐呢?”
富商的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捐就捐?这事儿是个烫手山芋,不管谁去办,办得好了富商骂人,办得不好了皇帝骂人。你是想要名声还是想要脑袋?
“父皇。”夏少泽眼神躲闪了一下,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非常时期,必须行非常手段。钱财来路不正,又不肯慷慨解囊的人……”
其实,夏少泽回京之前,就曾问过宁玉赈灾方略。如今这话,就是宁玉教他说的。宁玉早已经怀疑夏少泽和夏倾莲的身份,这次试探就是想看看夏国皇帝到底是不是个喜欢冒险的独夫赌徒。
“有道是无反无侧,王道正直。”夏皇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你身为皇子,宗室贵胄,富商不肯捐钱,就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符合你的身份与道义吗?”
“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于掌上。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作出此等铤而走险、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来,不是自取灭亡吗?”
听见夏皇语气不悦,夏少泽却没有多少惶恐。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以为可从官府、宗教、民间和富商四处着手准备。”
“嗯?说来听听。”
夏少泽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官府方面,应从速拨出户部可以动用的款项,调集临近府城余粮,减免受灾地区税赋,倡导各行各业有能力之人踊跃帮助灾区,严令各大粮商合理平抑粮价等等。”
“嗯,继续说。”夏皇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宗教方面,我国作为一个多宗教国家,有佛教、道教以及各种民间宗教。虽然它们宣扬的教义各有不同,但是却有相似之处。只要官府大力支持,这些宗教就能立刻变成多个慈善团体,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民间救济力量。”
“所言有理,这其中尤其以佛教最为重要,佛教信徒众多、寺院林立,但僧人却不事生产,可想而知信徒的施舍给寺庙积攒了多少财富。”
“父皇明睿。民间方面,迅速以强力手段维持秩序,若有作奸犯科者从重从速惩罚,以儆效尤。引导各世家、大族、宗室以血缘关系为纽带,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救济灾民。同时,采取以工代赈,迅速开始灾区的重建工作。”
“以工代赈?好,你很不错,继续说。”
“富商方面,则是重中之重。我们可以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分化一批。”
“哦?”夏皇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
“对于行事正派、民胞物与的,可以许诺提升他们的名声地位,比如为其树碑立传;对于得财不正、鱼肉乡里的,则要从各个方面全力打压其生存空间,比如大力侦办与之相关的违法之事;至于那些墙头草、两面派,他们想必会有个明智选择。”
夏皇听罢,半晌沉默不语,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
“是谁向你建言献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