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今天怎么舍得穿你这新袍了?莫非……先生……是要约见哪家的姑娘?”
“你这丫头,休要取笑!谁家姑娘又能看得上我这个病秧子?”
“那你这是……”
“你跟着我便好了。”
“先生,你的烂木棍子也没拿呀!”安蘅继续打趣道。
“今日不用。”
今日先生的脚步倒是格外伶俐,与以往全然不同,完全看不出有疾。
“你只需跟着我便好。”孟青垆再次重复道。
“哦。”
果然话多是憋不住的,安蘅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我们……这是去哪?”
“进城。”
进——城——我没听错吧?刚刚……先生……说的是……进城?她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毕竟,先生常年身患疾症,气虚体弱,平时连院子门都不出一步。这些年,他也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进城自然是好的,洛阳城里人多热闹,玩意儿也多。洛阳虽比不上长安繁盛,但至少不负东都之盛名。
“客官,快来看看吧,小玩意儿,保准孩子喜欢!”
“诶——新出炉的火烧!”
……
一进入洛阳城,便被街道两旁各种吆喝叫卖声所包围。
在这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心中,这里,可比待在荒郊野岭的小院里有趣多了。
“先生先生,我想要这个!”
“不行!”
“先生,我想吃这个!”
“不行!”
“先生,先生,我想……”
“不——行——”
“先……生……”安蘅一边用手指着糖葫芦,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可怜地望着先生。“就……一根……好不好……”
“好好好,来一根糖葫芦!”孟青垆无奈。极不舍地掏出两文钱来,丢到摊主手里。
“得嘞,您拿好!”
“唉——真拿你没办法,快把你那副嘴脸收起来!给!”
安蘅一把把糖葫芦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就往嘴里塞,尽管她嘟噜着嘴,还是可以模糊地听到一句“先生最好了”。
“少拿这种话奉承我!看看你的吃相,平时教你的都和糖葫芦一起咽到肚子里去了么?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轻步缓行,敛手低声……女子之行,礼数为重,你这个样子,将来谁家公子敢娶你?”
“切,谁说我要嫁人了!”
“你这丫头,休要胡言,等你师父回来,让他再好好收拾你!”
一提师父,安蘅急忙变得乖的很。“别别别,先生,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了嘛!”
整个洛阳城分内、外两城。
外城,大多数是酒楼客栈、店家商铺,街道上摆小摊的、卖艺的,比比皆是。整日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断,如同一条宽大的丝带,将内城紧紧包围。
内城与外城,虽然只有一道城墙之隔,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能居住在内城的,都是官员富贾,身份地位显赫,这点,单单从内城建筑的朱墙青瓦就可以看得出来。
内城的中心,官府办公之地,则更是肃穆气派。无事之时,周围几乎听不到丝毫的喧嚣。
“先生,我们……就这样进来……真的没问题吗?”安蘅小心翼翼瞥着过往的行人。“先生,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住在内城的官员、富人,仿佛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
“不必理会他们!”
“哦。”
两人径直向前看去。
“到了!”
安蘅抬起头,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正立于匾上——“河南府”!
大门两旁,身材魁梧高大的官兵笔直戳在那里,方形的板杖紧握手中。
望着那两个官兵,她顿时一激灵。“等等,先生,你……你不会疯了吧!我们……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快回去吧!”她用力拉着孟青垆的长袖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