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随后是胸膛深处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他下意识地低头,只见一抹银光正从他的胸口抽出,带起一串温热的液体。
和风手法敏捷,一把将枝意和拽至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则迅速抽出匕首,准备再次向单意发起致命一击。
枝意和眼见危急,果断按下按钮,一柄匕首自灯笼杆中破鞘而出,她将匕首架在了和风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喊道:“都别动!”
端午佳节,碧空如洗,微风不燥。
枝意和拂晓即起,悬艾插门,更以五色丝线搓成彩绳,分赠守卫,以祈安康。
“哈,今日的你,日出而作,实属罕见。”和风语带戏谑,再次越窗而入。
“你这个擅自闯入者,又翻窗而入!”枝意和抛给他一个刚绣好的香囊。
“今日何事忙碌?”和风接住香囊,同时抛出一枚肉干,富贵儿见状,疾步追去。
枝意和轻轻摇头,随手将一个红黄相间的端午结系在和风腰间,轻声解释:“此结内含雄黄、秋兰、辟芷等药材,可驱邪避疫。”
和风展臂一笑,未答。
枝意和握住他的手,又为他系上五彩丝线。
“此为何物?”和风目光如月洒湖,波光粼粼,含着柔情与询问。
他的目光似乎能洞察灵魂,却在最后轻轻掠过,留下一丝暧昧。
枝意和低语道:“此为五彩线,亦称五彩长命索,不可随意折断或丢弃。端午后首场雨,须将五彩线拆下投入水中,以流水带走灾病,换取吉祥。”
和风对她亲昵的行为甚是欢喜,低头凝视她编织的五彩绳,手轻抚她发梢,指尖缠绕发丝,嗓音中带着几分慵懒:“若天不降雨,又当如何?”
“那便须戴至六月六,剪下丢入河中,让流水带走百病,亦象征着送走灾难。还有一说,六月六,百索子挂上屋,晒月余,喜鹊将一一衔去,为牛郎织女搭桥。”
和风轻轻笑着。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本小姐要更衣。”枝意和转过头,目光不小心捕捉到他嘴角的微笑,心跳加速,匆忙闪躲,又不自觉地寻找。
和风站在枝意和的妆台旁,稍作停留,从众多饰品中挑选出一支洁白如雪的山茶花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髻:“我看你与你的侍女,今日珠光宝气,未免过于招摇。”
枝意和避开他的视线,轻抚发簪道:“女为悦己者容,久居家中,今日出门,自然要光彩照人。”
午后,河畔人声鼎沸,龙舟竞赛即将开始。彩绘的龙舟如出水蛟龙,栩栩如生,鼓声如雷,划桨整齐,水花飞溅,观众热烈欢呼,场面壮观。
和风斜倚在雕花木栏旁,枝意和则随着鼓点节奏,大声呐喊:“红队,加油!”
“何为加油?红队又为何?”和风询问。
“红队领头的那个少年,看见了吗?多么英俊。”枝意和兴奋地回答。
“姑娘,姑娘,红队要赢了!”玉饴兴奋地站起来鼓掌。
枝意和大喊:“太棒了!少年英勇!”
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和风为她戴好幂罗,搂着她的肩向桥下走去。
红队的桨手被乡邻们高高举起,枝意和也想加入其中,却被和风制止。
“不是,我要那个英俊少年的签名,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枝意和看到一家茶肆的店小二手执红色头巾,便引导众人进入茶楼,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迅速上前,献上一壶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
枝意和轻啜一口,递给玉饴:“这茶好特别,你尝尝。”
店小二称赞道:“这位娘子真是好品味,此乃本店新创——红茉莉。”
玉饴好奇地问:“还有红色的茉莉花?”
店小二解释:“此茶之所以名‘红’,是因为加入了赤蔷薇,女子常饮,可理气怯黄,舒肝解郁。”
玉饴看向和风,随意提道:“这个好,姑娘近日早起,不如学得此茶制法,日后我也可为姑娘烹制。”
枝意和连连附和:“好啊,不知小哥可否赐教……”
和风轻敲桌面,目光游移于二人之间,缓缓言道:“何必劳烦玉饴,不如直接买下此店,令其主理上门,日日为你烹茶,岂不美哉?”
枝意和尴尬地笑:“那倒不必,平白让人家从店主变为打工,不合适。”
突然,窗外人声鼎沸。
“姑娘,是刚刚赢得头彩的红队!”
枝意和应和:“哦,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了,我们过去看看。”
和风伸手拉住她,坚决让她坐下:“安静些,这么多人在,不想招惹是非。”
枝意和无奈与玉饴对视,继续喝茶。
半晌,枝意和越来越觉得接收的信号似乎有误。
那天,富贵儿扯着身上的白绳跑到灯下,起初,枝意和与玉饴以为它要烧掉白绳。
没想到,刚烧了个尾端,富贵儿就痛苦地夺过绳子,她们这才发现,绳子经烛火加热后显现出字迹:
五月初五,红。
枝意和后悔不已,本还以为红色相关的事物并不多,却忘了今天是端午,满眼皆是红色。
欢声笑语渐渐息去,他们准备离开这里,行至店门口,那位英俊少年却叫住了他们。
“娘子留步!龙舟竞渡,多亏娘子助威,夺得头筹,请收下这个灯笼,愿娘子笑纳,以祈吉祥!”
“好!”枝意和接过灯笼:“多谢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姓单,名意。”
枝意和提着灯笼,在袖子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个按钮,灯笼中弹出一件小物,她忙按回去,回应单意:“小哥哥名字独特。”
单意温言道:“娘子若喜,我尚有诸多灯笼,不妨分赠于娘子友朋?”
“你也太好了吧!”枝意和拉着玉饴,伸手接灯笼,两人向龙舟队走去。
然而,和风却冷冷地拉住她:“什么破灯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