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你的价值，我就会把你的要求兑现。”

从对讲机里传来这样一句话。

海德薇撂了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那白发中年局长和自己聊那般好，却只是演的吗？

仔细想来倒是合理，毕竟他有要职在身。前面对自己一通旁敲侧击，暗中审查，更多的是探自己人格水平的底细，如果是一个超越他智谋水平的人，他可能会毫不犹豫转让他人来应付，或者处理自己。

但这些都是猜测。或者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在这大开杀戒？或许他认为“心灵控制”至少个幌子？自己已经暗中查过了副局的身份？

但他至少也说了，“展现你的价值”。其实这就够了。

海德薇坐在弯刀号的驾驶舱里，舱内仪表亮着幽幽的光。弯刀号内是没有大灯的，就像一辆内饰被拆得不剩什么的拉力赛车，地面是黑铁网隔板，内侧板是薄金属罩上一层气密层，舱尾的机电和氧气发生器发出散热扇温和的呼呼声，被荧光照亮一半的脸露出沉思的神情，在一个安静的氛围下看着眼前的城市夜景。

广府市是临海城市，写字楼和居民区的夜灯光交相辉映，突出的海岬上建了游乐园，摩天轮戴着环形的浅色光带，在海岸线上共同勾画一道不属于自然的文明色彩。

咚咚咚。

轻巧的敲击声把她从看着夜景看到出神的状态拉回来。

咚咚咚——

“呃，进来！拉把手就行了，拉红的那个。”

咔嚓——

“嗯……老婆？”

“请问，我亲爱的阿花先生，找你的女帝大人有什么事呢？”

阿花一愣，走上来报复似的揉她头上的一丛乱毛，“你看看你，你都没打理一下就来了，我也是忘了提醒你。我工作做完了，没什么意外的事，今天……”他绕到前面来，坐在海德薇身边，“你送我回家吧。回小区。”

“嗯。”

但她没有急着发动引擎，而是把双手搭在仪表板上。“今天陪会儿我吧。我有点累了。”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身子一倒，一头躺她软嫩大腿上。

“谁不是呢。”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主引擎预冷的刺刺声。导热系统抽走了机舱内的热量，让气温保持在舒适的24度上。

相视无言。

（……）

弯刀号的化学能引擎和暗色哑光的机体共同组成了一个飞翔在夜空中的流星。先进的引擎技术让它在城市上空飞行，噪音却不是很大。

全景的大挡风玻璃很适合观景。见阿花目不转睛地看着夜广府景色，她倾斜机体，让海天一线切割城市和星空。远处的薄片云被星光穿透，大地街道上的车流，楼栋里网络公司的灯光，海上的运轮，无不显示着人之文明那从自然界中开出的花，结出的果。

“你知道你不在船上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我去月面上看看了，穿着宇航服，在那白色的沙漠和石头地上跳跃。我一下子就能蹦七八米高。如果不收着力，也许我一跳，就跳出月球引力了。”

海德薇一边说一边笑，“但你猜怎着？直到我跳高了，我看着那月球上贫瘠的大地，看着刺目的太阳，还有漫天的星星于银河，我意识到宇宙是多么广袤……也许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去看真正的无限。就你和我，咱们俩。如果你愿意的话。”

“嗯……我能把这个当作是你给我的情书吗？”

海德薇一听这话，乐了。

“我给你情书哦？你要不要问问自己在上学时给我写了多少封？”她玩味且戏谑地看着人，不带有一丝负面感情，只是调笑地看着，说：“我可都留着呢。一封都没扔。一直在等你回来的那天。”

她长叹一口气，包含怀念地说，“只是等到了，感觉这些东西也都变味了。”

“总会有缺憾的。”

她话锋一转，“但也总能弥补。过去的事，可以让他过去，只要怀念，不要再想太多了。”

阿花轻轻地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小声很小声地“嗯”了一下。

两人继续这场夜间飞行，在经历过一段令人舒适的，甚至是有点奢靡的安静之后，她突然说：“以后在外面，我会表现得像一个女帝。但是在家里，或者说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我会更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家人，或者说妻子一样。我们一直是平等的，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也会有你要做的事，以后无论是如何，我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你病了我陪伴，你高升了我庆祝，你悲伤了我安抚。这样就好。”

“你平时压力会很大吧？”

“对……”她欲言又止。

“哦，对了。之前我被袭击了。”

阿花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你给我打电话之前差不多十分钟时候。我之前刚入侵了一个通讯卫星，这才能在不灭之星号上接到这里的信息。然后很快从月球表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就飞来一个白色的小型星舰。很小，特别小，但他有两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