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中一旦领悟“乱决”,那就是一片新的天地。很多武者,穷极一生只为突破这层屏障,可是这悠悠千年以来,历代武者又有多少能领悟其中奥妙?“乱决”之意法无定式,应变则可由一招一式变幻为千招万式。其招可大可小,可横可竖,可正可斜,可有形也可无形。若是临机对敌,敌有形我无形,则无形克有形。丰尘面对饶艺秋、萧也和松平,如同苍鹰搏兔,三人招式在丰尘眼皮底下无可遁形。更何况丰尘现在的内力修为,是这三人无法想象的。恐怕就是孙守一他也不会想到,丰尘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
孙守一自打心中冒出乱决二字,就知道这场胜负已经无需再试了。不过心中依旧不敢相信,这半大孩子能领悟如此高深的武学。据他所知,这几年就算太虚五子也没听说谁领悟乱决了。除了那位远在天边的,消失了多年的醉仙神掌常啸天。
饶艺秋三人心中骇然,自己面对其他几大教派的翘楚,都是有些优势的。即便是太师府的屠邦于,饶艺秋自付也不会逊色与他。可眼前这位,一招啊。就一招,三个人联手败的如此清晰可见,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
萧也、松平刚待揉身再上,孙守一摇摇头,道:“好了,好了,还动什么手啊。你看你们仨输的惨样,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萧也被孙守一一顿絮叨,嘴里轻轻的嘟囔道:“又不怪我们,刚才那掌力谁吃得消。。。还老子呢,咋不说太上老君么。”
孙守一听到一点,扭头瞪眼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刚待再骂脑子一转,自己是个道士,自称老子好像是不太合适。嗅了下鼻子,呲牙一笑。忽然毫无征兆的一掌全力拍向丰尘,这一掌分向丰尘周身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个方位,处处包含,处处拧裹。萧也和松平眼神都缩到一处了,掌教这一掌,在他眼里就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脱啊。这种毫无征兆的一掌,给他俩面对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哪里还能逃脱。饶艺秋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尊好像从没有过偷袭这样的事发生过。
孙守一功力不逊五子,况且领悟乱决。一身道家功夫其实是高于其他几大教派的掌教,只是他生性闲散,不喜张扬。他这一掌,掌力暗含相生相克之理,循循相生无有穷尽。饶艺秋三人的眼光只能于此,而孙守一这一掌,在丰尘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一掌虽是暗含八卦方位,奇正皆有,无有漏洞。可是人力终有穷时,即便是孙守一功力超群,可是每一掌总是有个先后顺序的。只是掌法奇快,在很多人眼里就像是同时发出的一般。可是丰尘确是看得真切,只是觉得自己正西北方的那一道掌影是最先攻向自己的。自己也就顺这方向劈出一掌,身形跟着自己的那一掌冲出。孙守一所出的一掌,正西北方向正是乾位,乃是先天八卦的第一位。此一掌风,阳气十足,刚猛尤烈。防的就是敌手从此处第一掌影中逃脱,故而是纯阳之力。可没想到丰尘这一掌,阴阳汇集,龙虎交泰。掌风之浑厚,后力之磅礴简直超出了孙守一的想象。本来自己一掌下去,必然后续连绵不断,生息无尽。可是这第一道掌影便被丰尘一掌截断,后续即便再来,那也是出现明显的断续之处了。只是领悟了‘乱决’之后,这种断续已经近乎于化为无形了。这一下截断之后,即便再出新招,也是留下极大遗憾。
孙守一掌而收手,瞪着眼看向丰尘,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居然对八卦也是深究其理啊!”
丰尘一招而脱困,还显得那么轻松。只是看出这一掌的发劲的顺序,又哪里真的知道八卦的道理。有点诧异道:“孙道长,我可真不知道八卦啊。”
孙守一一撇嘴,道:“不可能,你不懂八卦如何知道,乾一,兑二,离三,震四的道理。不知道这个道理,你怎么能从我乾位脱逃!”
饶艺秋、萧也和松平既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也是对丰尘说自己不懂八卦之理极不相信的。几人就听丰尘极自然的道:“孙道长,我是真不知道八卦啊。不过您刚才那一掌,正西北方向就是掌风的起始,这八个方位下来,衔接之处,阴阳相分。我自然从你掌风起始之处打断,不然阴阳交替,脱困就难了。”
孙守一,咽了口吐沫,又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略带沙哑的,问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说,你刚才都能感觉到我那一掌八个方位的阴阳之分?还能判断出,何处是起始?”
丰尘道:“孙道长,你这掌法已经极高深了。很难看出凹凸和断续之处的,小子也是侥幸。不过掌风中,区分起始和阴阳,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饶艺秋、萧也和松平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饶艺秋心道:‘这都是什么说法,不是难事。谁能看透这一步,那谁出招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不就像在大人面前被扒光裤子的小孩一般,赤条条的啊。’
孙守一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好好,不是难事。”转头又向饶艺秋三人,道:“你们仨听好了,以后丰尘就是你们的道兄,诸事都要唯他马首是瞻,听到了没有!!!”
饶艺秋、萧也和松平本来也是聪明人,更是对丰尘的能力心中叹服。齐声道:“谨遵师尊(掌教)之命。”
然后又转向丰尘,同时见礼道:“我等见过道兄,今后必以道兄马首是瞻。”
丰尘听闻连忙摆手道:“我又不是道家的人,道兄的称呼如何使得。”
孙守一,道:“有什么使得使不得,什么叫道家的人。不当道士,就不是了?当了道士,他就是了?你心中有道,以后再能传道,那不是很好么?执念多了,反而不好!”
丰尘一听,觉得极有道理,好像和师祖说的一些话,颇为相像。
萧也倒是变的甚快,也知道眼前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子,底蕴恐怕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挤眉弄眼的向松平和饶艺秋使眼色,道:“丰尘道兄,既然我们掌教说了,一切以你马首是瞻。那我们师兄弟三个,就听你的。”
饶艺秋和松平也是凑了上来,道:“那是那是,以后还多多仰仗道兄!”丰尘心中好笑,这三人功夫未必能学到孙守一的真谛,不过这性子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孙守一走过来,也不分个大小长幼的,一把搂住丰尘的肩膀,道:“说你小子是个妖怪,果然不假。走走走,边走边聊。顺便问一下,你小子是怎么悟透乱决的。。。。”
几个人晃晃悠悠的向太虚宫山门走去。
太虚宫内靠山一侧建着一排平房,经过这次各家资助,又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各大教派弟子都住在此处,房间甚多,只需搭起通铺即可,倒也没觉得拥挤。康田平正怒气冲冲的发火:“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雷青羽算个什么!有本事再决一次高低。”
旁边一位道:“雷青羽的技艺确实有两把刷子的,康师兄也是一时大意而已。”
另一个道:“我听说他们太虚宫每天晚间都会在后院习武,我们何妨去看看也好啊。”
康田平稍一愣,道:“偷看别家传艺,是不是有违规矩了,田元师弟?”
这个出主意的叫齐田元,瘦瘦削削的,不过一双眼睛滴流乱转,显得猴精猴精的。顺口道:“康师兄,你就不想出了这口恶气?”
康田平一听到出气顿时来了精神,道:“你说说怎么搞?要是放起对来,他们可是人多啊。”说话这心里还有点打退堂鼓。
齐田元道:“我们不去看他们传教,就是看看这个雷青羽从哪里回去。我今天去四周转了转,那一路有山石,有土路。我们沿路挖几个坑,坑里放点碎石。总之让他出个丑就是。”
康田平一听这招好啊,比打闷棍还强。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天去看看笑话。想到这个心里就高兴的很,一拍巴掌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着。”几人筹划着今天晚些时候,去趟趟路子。
绕过后辈弟子住的房舍,便是各教派上一辈的住处。其实也就是宽敞一点,一个人能有一间,屋子里出了床铺便是简单的洗漱架子,也是极简洁的。屋内两人面色极为凝重,好像空气都被这沉重的气氛给压的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