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神医随后却拿出了一份信函,竟是早就写好的口供,上面,赫然写上他那师弟的名字——黄元昭,还有他的手印。
“老夫早就料到王妃会找上门来。”薛神医解释道:“这份口供,权当老夫替师弟赎罪,毕竟,犯下大错的是老夫的同门师弟,老夫把他口供拿出来,在情在理。至于断魂草,老夫欠王妃一个人情,日后有任何需求,但凡老夫能办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听完薛神医一席话,何樰深受感动。
她见惯了冷酷无情,冷不丁的暖意,让她猝不及防。
告别薛神医,天色已经擦黑,何樰连夜下山。
回到京都城外,已经城门紧闭,何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北静王当初去郸洲赈灾前留给她的。此刻,想拿出来应急,却让她百感交集。
玉佩很有用,守卫看了一眼,立刻放行,毕恭毕敬。
何樰把玉佩收回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纠结,是否要还给他。但她说服了自己,不还!
关键时候,拿着玉佩,还能借一借王爷的势,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她为何要还?就是不还!气死他!
她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心里,王爷已经离他很远了。
就在她带着丁二上山的时候,已经吩咐珂儿,去王府,偷偷把她的私人物品带回何府。她东西不多,两个不大的包袱就装得完。至于嫁入王府后添置的衣服首饰,她一样没带走。
回到何府的何樰,连夜打包,带着母亲何晟,还有杨臻祖孙。在凌晨,悄么声的离开了京都。
她给母亲的理由,就是,接下来的半年,京都不太平,他们必须离开。何况,母亲已经很久不回老家江淮,也该回去看看了。
杨臻听到何樰的说辞,也马上明白了京都的形势已经进入白热化。
他毫不犹豫的收拾行囊,带上孙女,跟何樰一家,赶往江淮。
此时正是入秋,江中可行船,他们选择了水路。水路要比陆路安全很多,也免受颠簸之苦。
船到江中,何樰忍不住回望京都方向,母亲弟弟几个亲人都在船上,她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在期待什么。船身带着她,离岸边越来越远,何樰黯然神伤。
“小姐,那是王爷么?还有宋安。”珂儿喊道。
何樰顺着她的手,看往不远处的山头。
那不高的山上,有个凉亭,凉亭里站着的,远远望去,有点像宋承睿跟宋安。
她不确定,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宋承睿会知道她离开,还能暗中来目送她一程。
何樰没有收回目光,她痴痴朝山上望着,这么远,即便是他本人,也看不到她此刻心碎的样子。所以,她望得肆无忌惮,望得心碎神迷。
山上,凉亭里的宋承睿,也是心如刀绞:
何樰,我的妻。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远离风雨飘摇的京都。此路太凶险,我不能让你跟着涉险。你走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的事。若有缘,我还是你的夫君;若天不助我,无缘再聚,你找到你的幸福,好好活下去。
晨曦中,远山迷蒙,河水潋滟,两人遥遥相望,像倾诉,又像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