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织闻言,想了想,道::“母亲说,那日大雨滂沱,困了不少准备入华京的人在城外那间酒楼,其中便包括傅泠与三小姐的亲生爹娘,当时,我母亲就住在酒楼附近的小巷子里,是三小姐的父亲打听到了我母亲是接生娘子,便冒雨前来,希望母亲能帮他的妻子接生。”
她仔细回想着梅姑说的每一个字:“您的生母虽生产得突然,但还算顺利,可没想到,傅泠也突然早产了,我母亲便前去替她接生,可就在傅泠诞下表小姐后,她就要求我母亲,将刚出生的三小姐你,悄悄抱过来。”
说到这里,彩织没敢看薛执宜的眼神,只低眉敛目道:“母亲深觉不妥,可傅泠给的银子太多了,多到足以让我们孤儿寡母在华京安身立命,所以母亲就答应了。”
薛执宜只是听着与她爹娘有关的只言片语,便已觉眼眶发热,她问彩织:“梅姑不曾说过,我的生身父母是谁吗?”
彩织仍垂眸,摇了摇头:“没有,傅泠也不曾透露,只是,我母亲曾依稀听见,您父亲对您母亲说,要带你们母女回慈水。”
“慈水?”
薛执宜怔愣,这是一个她不曾听过的地名。
“她还有说什么吗?”薛执宜问。
彩织再次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些了。”
她说罢,只复朝薛执宜跪拜。
薛执宜蹙眉:“你这又是做什么?”
却见彩织郑重其事叩拜:“三小姐,从前我跟在傅容心身边,知晓她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为了活命,只能选择瞒而不报。”
她声音哽咽:“如今,是我母亲所犯之错,害得你骨肉离散,母债女偿,是我对不起你。”
薛执宜默默。
她责怪不了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却也没资格替薛如宁原谅什么人。
须臾,薛执宜只问她:“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彩织的脸上悬着泪,道:“请三小姐允准我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以赎清罪孽。”
说罢,她又一叩拜。
薛执宜不语,只须臾后,道:“多谢你肯告诉我这些,你的决定,亦无需我应允。”
得到回答,彩织却是轻声笑了,她道了声:“三小姐,谢谢。”
……
从那间屋子出来后,薛执宜回到堂屋坐着。
霍无忧与她相对而坐,似担心她又因为寻找亲生爹娘的事情而难过,只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
秋云和素月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劝起。
还是素月率先开口:“小姐,你别担心,你的爹娘定记挂着你,你也记挂着他们,相互牵挂的人,早晚会遇上的。”
秋云也点头附和:“素月说的是,但就算真的寻不着,也有我和素月,我们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薛执宜这才恍然看向他们,缓缓一笑:“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其实自从知晓她并非为爹娘抛弃的孤女,而是曾被爹娘辛苦找寻过,她心中那种漂泊无依之感,就已经缓和不少了。
至少她仍是有家的,只是她尚未找到罢了。
见状,霍无忧才稍松了口气,他道:“放心,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薛执宜点头:“的确得劳烦侯爷帮我查查,慈水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霍无忧宽慰一笑:“我去事发的那间酒楼瞧过,可惜沧海桑田,那座酒楼早就已经不在了,本以为线索就此中断,幸好,又来了慈水这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