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爷去世了？”范志恒惊叫一声，然后在其他几人责备的视线下小声道：“怎么会呢？他虽然身体不太好，可是一直精心养护着。康慧姨母可是给他备了很多保命药的。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呢？”

说着说着，范志恒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母亲昌平公主的府邸就在广陵郡王府旁边，他从小又因为顽皮经常被母亲押着去隔壁的广陵郡王府向世子萧均朔学习。

虽然每次去广陵郡王府都不是自愿的，还要面对笑面虎萧均朔，但广陵郡王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却经常帮范志恒脱离苦海，还给他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

所以，范志恒一直很喜欢广陵郡王。后来因为卢明远的缘故，范志恒去广陵郡王府的次数更多，与广陵郡王见面的机会也越多，对这个豁达包容的长者也越来越亲近、尊重和喜爱。

现在突然听到他逝世的噩耗，范志恒也是万分悲痛。他不像卢明远那样喜欢把情绪都藏在心里，而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所以，一时间看上去倒是比卢明远这个亲外孙还要悲伤。

剩下的钱不弃三人虽然不像范志恒与广陵郡王有那么多渊源。可他们毕竟跟着卢明远多次在广陵郡王府见过他老人家，再加上爱屋及乌，对这个颇为受卢明远敬重爱戴的老人也当做自家长辈一样看待。

突闻噩耗，他们也非常伤心。而在伤心之余，更多的还有一丝对卢明远的担忧。

他们这几个兄弟都知道卢明远与广陵郡王感情深厚。现在出了这种事，卢明远又因为职责和皇命无法回京奔丧，他心中定然无比悲痛和自责。

“大哥？您还好吗？”钱不弃担忧地看着卢明远，“眼下北漠大军已经暂时偃旗息鼓，您不用去考虑他们。我和晏海还有两位修大哥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广陵郡王殿下斯人已逝，还请您节哀。虽然您现在回不去新京，但可在这里摆香烛遥祭。相信广陵郡王殿下在天之灵，定然不会怪您。他看到您在姑射城从外敌手中守护一城安宁，定会十分欣慰！”

钱不弃难得没有磕磕绊绊地，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卢明远听了之后心里暖暖的。

他勉强对大家笑了一下，说：“你们放心，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能恢复过来。在此期间，就麻烦诸位兄弟多多帮衬了。”

“大哥！”李昱丞神情严肃地看着卢明远，“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帮衬不帮衬？我们既是结拜兄弟，那您的外祖父便是我们的外祖父。您放心，我们会陪着您一起为外祖父服丧！

我们现在远在西北，您一个人祭拜外祖父可能声音小，他老人家听不见，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祭拜，他老人家肯定能听得见。他知道您的身边有我们这些兄弟，也能更放心地离开。”

“没错！”范志恒擦干眼泪，重重点头，“我这就下去安排服丧之事。”

说完这些，范志恒就转身离开，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李昱丞忙不迭地说：“大哥，志恒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放心，我跟过去看着他点儿。”

“去吧。辛苦你们了。”卢明远轻声道。

李昱丞对着卢明远扯了一个笑脸，然后也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卢明远和钱不弃还有吕晏海相顾无言。

钱不弃有心再说些什么劝慰卢明远，可他实在嘴拙，刚才能说出那番话已是超常发挥。

没办法，他只能给吕晏海使眼色。吕晏海接收到他的信息之后，默默地从手边堆成小山的文书里扒拉出一些来，送到卢明远跟前。

他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对卢明远说：“大哥，这是今日战后，我们统计到的将士的伤亡情况，还有武器的消耗情况。您可以过目一下。”

钱不弃看到这一幕后有些后悔，早知道吕晏海要这么转移大哥的注意力，他还不如自己说点儿什么。

卢明远看到吕晏海递过来的册子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接了过来，然后便顺其自然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就被册子上记录的各种信息所吸引，再也没有去想外祖父的事了。

钱不弃看到后默默咋舌，怪不得大哥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最喜欢找晏海商量，还是这小子办法多，虽然有些时候办法奇诡些，但胜在好用。

吕晏海递给卢明远的册子虽小且薄，但里面记录的各项数据信息却颇为繁杂。卢明远看了许久才大致理清。

“照册子上所记录的来看，将士们的伤亡尚在预期，甚至好于预期，可这武器的消耗速度也太快了些。”卢明远指着册子说，“按理说，北漠的冶炼锻造的技术远逊我们大齐，普通士兵用的制式武器不该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损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