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这母蛇所述,寒少宇确定自己嗅到了奸情的味道,鸟儿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明显也嗅到了,这要是毫无意外任由发展下去,说不定数百上千年以后,他同鸟儿在凡间某处闲逛,坐在某地的茶馆里,就能听到个颇有意思的情缘故事,主角就是祖籍西蜀青城山的白姓母蛇和那个牧童,那故事或许惊世或许烂俗,总之故事就是故事便是了。
白姓母蛇话不多,说道完她同牧童相遇的故事也就去了,鸟儿目送她离开,扯寒少宇袖摆,跟他说这真是个挺有气质的妖怪。
“都没有杀气的。”鸟儿感慨道,“真的很干净呀,你总说我温和,但我剑上也沾血,她就没有,她此前真的没有杀过人……”
“别傻了,干净同杀人之间没干系的。”寒少宇箍了鸟儿扯他袖摆的手,郑重吻了吻他修长的指节,“干净与否,重点在心罢了,我虽杀孽深重,但对四海八荒,对六界对天下无愧于心,虽然细论我好像也不怎么干净……”
鸟儿翘唇一乐,没对这话做任何点评,寒少宇也没继续纠结,反正在他心里,干净与否同杀孽是否深重真的没甚干系就是了,这个世界复杂地很,只凭一双招子,再精明的家伙也有判断出错的时候,而寒少宇很少有这种时候,具体来说几乎没有,除了他不大相信眼中所见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懒得去决断,除非是到了不得不断的时候。
战车外的雨淅淅沥沥,车队又动起来,寒少宇阖了双眼拥着大鸟儿靠着车壁休憩,耳边是沥胆絮絮叨叨的声音:“主人,刚停车已经交代下去了,已经分出些坐骑和一辆空车给九黎巫部妇孺……”
“做得不错。”于此事寒少宇毫不吝啬赞美,“即使是征伐也该存一些怜悯之心,虽然大境来看,有这样的心境纯属多余。”
沥胆未对这样的话发表任何见解,他的心思远比寒少宇沉重得多,或者说他的心思其实是不如寒少宇沉重的,不过他喜欢藏起来,而寒少宇喜欢说出来,这一藏一说,细细比较,自然是藏着的那个更显心思深沉。
寒少宇在战车平缓的行进中陷入沉睡,身旁是温热的大鸟儿的体温。
他做了一个好梦:他梦到二帝修书一封同九黎议和,他梦到蚩方母子入了轩辕神殿,君上独坐高处,玉帝陪坐一旁,蚩方母子衣容华贵不俗,跪姿虔诚,恭敬献上苗域地形图和九黎部落民册,而君上大手一挥,所俘流民放归,苗域九黎尽数归于华夏,四海欢庆,八荒载歌。而一纸辞官卸任的书信由寒啸天带上九重云霄,打到君上案桌,朱笔一批,告假三百年,他同鸟儿御剑并骑,琴笛相和,奏他个高山流水,流他个万世闲名……
可惜……
可惜归于九天帅营的第三日,他正伏于大鸟身上放逐体内的欲兽驰聘,就听近侍通秉,说是二帝急召他同诸将入宫,有事商议,而且十万火急,拖延不得。
体内的欲兽如洪水猛兽,草草完事的后果便是憋了一肚子火,一路阴沉脸色牵着大鸟儿前行,后头的将领跟得老远。
鸟儿看不过便扯他数落:“寒金鱼寒大帅,战事是大事,情事是小事,你不该因小失大,更不该将脾气撒到旁人身上……”
寒少宇心中不痛快,可握着的手暖暖的,却叫他发不出脾气来,瞪大眼回,语气掩不住的委屈:“好不容易偷闲同你亲昵,又被扰了,我再他娘禁欲系也是个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