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虽人面,心非心同。有人就不服,扬言从小偷针,大了偷金,爹娘管不了,我给他治一治这贱皮子病。此人便是镇上的光棍子,名叫张胡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因前时,卜酒料路过张胡根那没有院墙门的破屋子时,看着两扇新换的房门后,疑问、浮想也就接踵而至。随之,灵感一下子也就在脑中产生,恶作紧随其后立刻付诸实施……双手托着荷叶,往返于门口数次。那两扇新门板上,也就增添一些新鲜牛屎的涂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胡根绝不会等待十年,心里清楚得很,若卜酒料羽翼丰满,自己那可就老了,想报也会无能为力的。
一天,早有预谋的张胡根,事先抓了一条刚孵出来的小乌梢蛇,放在经过精心改造过的袖筒子里。然后,就沿街到处寻找那如同幽灵鬼样,神出鬼没毫无固定点的卜酒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几条街道,终于发现卜酒料正和史鳌、皮诚等一干小孩子,正在‘驶大江’大车店大门前的街上玩耍。
此时的卜酒料,正以一副得胜者神态,戏耍着几个处于窘迫中,抓耳挠腮也无法应对的小伙伴。
张胡根怕打草惊蛇,装作到大车店来办事的样子,悄然来到眉飞色舞一脸洋洋自得的卜酒料身后。瞅准时机,趁他得意忘形时,快速将早已准备好的小蛇给他放入了怀里,随即,拔腿就跑了。
突如其来的事件,令卜酒料始料未及,凉凉的蛇身在怀里乱窜,把原本就害怕蛇的他,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便出现了短暂的昏迷状态,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那些被卜酒料羞辱过多次的孩童,一个个咧着开心笑容的嘴,在哄笑中,四散而去。
片刻之后,清醒过来的卜酒料,是嚎啕大哭,躺在地上翻滚着,抓狂般用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卜酒料人虽小,但心眼多,坏水特足,那次风波过后,他在梦源镇里又干了件特损的事,差点就搞出人命来。这件事,在镇子上人们脑海里,留下的印象却极深。每每提起此事,人们都脸现厌恶之情,摇头、叹气或咒骂这个卜酒料。
梦源镇有几条弯弯曲曲,且长短不一,大体为东西方向延伸的街道。在最长的那条街西面,有个胡同,住着一户寡妇,带着一个四岁的男孩过日子。寡妇本姓张,两年前死去的男人姓徐,人们习惯地称她为徐寡妇。
徐寡妇虽然年纪轻轻守寡,但脾气既倔强又暴躁,骂人是她的家常便饭。因此她那门前是非不多,没人敢在她门前停留,怕挨骂,都是匆匆而过。
卜酒料顽皮,一天的下午,溜溜达达就来到了这个胡同里。一只飞过胡同的家雀引起了他的注意,立刻驻足,眼光便追随着家雀看去。只见那个家雀嘴里叼了个小虫子飞到徐寡妇两间草房顶,在树皮搭扣的屋脊上落下来,跳了几下,就钻到一个树皮洞里去了。他瘦瘦的小脸上那一双蛤蟆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同时头一歪,薄薄的嘴唇,嘴角上翘着,在徐寡妇门前专心致志向房顶上观察着。
事也凑巧,正赶上徐寡妇挎了个筐准备去田地干活。徐寡妇在院子里隔着木篱笆墙就看到了卜酒料,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丧门孩子,他怎么今天在我的大门口站着呢?不行,我要把他撵走,他在这儿准会闹出点恶心事来。她匆匆几步来到墙门前,伸手拉开那几块木头串钉成的门,疾行数步之后,就来到卜酒料的面前。她拉着个脸,瞪着眼,高声训斥道:“你个小破孩,看什么看!走!走……滚到一边去!”她以大欺小,以为卜酒料会乖乖地走掉。
哪知卜酒料并不吃她那套,将目光从屋脊上移下来,直勾勾地盯在近在咫尺那徐寡妇的脸上,同时微仰着头,将左手的中、食二指塞在自己的鼻孔里,右手在鼻子边上往外扇着风,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哇。”
顿时,徐寡妇脸就发紫了,小毛孩子胆子不小,竟敢羞辱蔑视我,我不打你骂你,你不知道那马王爷他长了几只眼。随即便开口就骂道:“你个满地爬的臭烂蛆,滚回你家里那个茅厕里去……”说骂的同时,随手将筐扔在地上,人就冲到柴垛边,起手就抽出了一根木棒子。
卜酒料一看,‘嘿’,小寡妇,你真够狠的,这一棒子下去,还不得腿断胳膊折呀。他比个猴子都灵敏,双手一搭那小碗粗的木篱笆院墙,就蹿到篱笆上面的木桩子顶端,脚踏高矮不同的篱笆顶,歪歪斜斜就到了与邻居接壤两家相隔开的土院墙处,略一抬腿,就又上了土院墙,顺着土院墙,几步就到了房檐边,手脚并用,‘噌,噌,噌,’就来到了房顶的树皮屋脊上。
徐寡妇抽出木棒子刚转过身来,就看到卜酒料蹿上了木篱笆。她原地站着没动,有些幸灾乐祸,傻东西,不顺着胡同跑,上那顶上去,掉下来,摔死你!也就在高兴之时,卜酒料已经上到了房脊。徐寡妇一下子傻眼了,在下面骂道:“你个该死的贱皮子,上我的房子干什么?你把房上苫草都给我踩坏了,滚下来,快滚下来……”
任凭徐寡妇在下面焦急地跺脚咒骂。卜酒料倒是不慌不忙,找到那个老家雀出入的洞口,把手伸了进去。上房顶干什么?干这个!他把一窝刚刚孵出来的小家雀连窝一起端了出来。然后,冲那胡同里还在咒骂的徐寡妇做了一个鬼脸,就顺着房后坡就下到后房檐,纵身跳到松软的后菜园子里,也不管踩没踩到种植的各类蔬菜,来到篱笆门那儿,拉开后,就顺着小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