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会心一笑:“小主放心,此事定能成。”
“既然如此,事情若成了,本小主重重有赏。”
“喏!”
几日后,玄宸宫。
“皇上,风华阁的人带来点心,请皇上品尝。”
“打开看看。”
食盒里是一碟简简单单的梅花糕,最上面放着一朵红梅点缀。
唐常在解了禁足,重获圣心。
“这真是稀罕,怎么不漏风声就讨得了皇上欢心呢?”罗贵人笑吟吟,落下一枚黑棋。
谭百潼眉头不动,声音依旧冷淡:“岁晚说,只是派宫女给玄宸宫送了点心。”
“我就好奇了,是什么点心让皇上这么念念不忘。”
谭百潼笑而不语。
“你输了,无路可走。”
闻言,罗贵人皱眉,不开心地把手中棋子全部放回棋盒。
“不玩了,这个没意思,还不如上林苑有趣。”自从那次上林苑出了事后,她不太好意思再找谭才人赛马,自己一个人偶尔去一去。
“哎,我还听到一些张贵人的流言流语,你要听吗?”
“流言流语,没有必要听。”谭百潼神色淡淡,叫岁晚收了棋盘。
罗贵人冷哼,阴阳怪气:“也是,我都不知什么事才能入了您的眼。”
大雪纷飞,张贵人日日前往清凉亭。
唐常在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妆容不像从前浓烈,清丽又不失典雅。
在路上,谭百潼偶尔遇见她,她的眼里没有最初的急躁。
“总觉得唐小主身边新来的宫女实力不容小觑。”岁晚跟自家主子嘀咕几句,“唐小主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但是恩宠更甚从前。”
“她身边的宫女叫什么?”
“金银,奴婢早就打听过了,没入宫前是在丞相家当丫鬟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进宫去了浣衣局当苦役。”
“你见过和唐常在相似之人吗?”
岁晚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奴婢没见过。”
谭百潼不语,沉默地走向慈宁宫,向寿祥太后请安。
没过几日,宫里又出事了。
清凉亭死了两个人。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在场的人,其他人无从知晓。
张贵人死了。
可以说是自尽。
她在出事前来过晓月阁。
“谭百潼,我昨天做了一个特别大胆的事,可我不后悔。”她的表情是那么生动,声音充满了欢快,“我想,请你替我保管,可好?”
唐常在邀请皇上,也特意邀请了谭百潼,他们一同去清凉亭,亲眼目睹张贵人红杏出墙。
“皇上,你从未把我们当做一个人。”张贵人靠在爱人的胸口,听着爱人的心跳。
特别安心。
这个场面,在她察觉唐常在跟踪时早有预料。
张贵人看着皇上怒不可歇的脸,又看着唐常在得意张扬的表情,以及谭才人平静的神情。
她哈哈大笑:“你我生不逢时,来世再做夫妻。”
张贵人疯了。
她咬碎嘴里的毒药,然后没有半点犹豫,吻向了她的爱人。
他们在帝王面前热烈相吻。
天上的雪,是他们成亲的贺礼。
“南云弦,你无家可归,我也无家可归,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天大地大,没有容下他们的地方。
“你我共赴黄泉,来世再续夫妻。”
他们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她不叫张贵人。
她有自己的名字。
她叫张思云。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1。
他们的名字都是那么般配。
其实,他们的结局是不用那么悲哀绝望的。
张家姑娘和南家公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原本就快到了定亲的时候。
只是差了那么几天。
张思云就失去了南云弦。
家里人擅自做主,强行毁了婚约。
逼迫她入宫选秀。
她多想,多想自己落选。
可是,老天爷不公。
在储秀宫,她看到了和她一样挣扎不得的姑娘,叫唐清允。
她亲眼看着一个温柔的姑娘如同鲜花逐渐枯萎、凋零。
那个时候,她还怕死。
所以,她眼睁睁地看着唐清允死了。
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想,是为了还能再见云弦一面。
后来,她才知道,在她家毁约后,南家咽不下这口气,逼着南云弦娶别家姑娘。但南云弦直接与南家断绝关系,进宫做了一名默默无闻的侍卫。
他们偶然在清凉亭遥遥一见。
分别的爱人,终将重逢。
皇上震怒,将他们的尸首拖去乱葬岗,死后让他们不得安生。
张家和南家被抄家,发落外地,其后代永不许踏入京城半步。
“你满意了?唐常在。”谭百潼甩了唐常在一个耳光。
她在唐常在惊恐的目光中笑了。
“你没有机会了。”
刹那间,唐常在好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把她残忍杀戮。
“你想杀了我?你不能。”唐常在手脚发软,全靠身后的金银扶着她。
谭百潼伸出手指,按在她的朱唇上:“嘘,我怎么会亲自杀了你呢?你可是唐清允的姐姐,她可是最在意你。”
因为,是你欺骗了唐清允。
如今,又想做好人,查出唐清允死亡的真相。
最后,与深宫同化,迷失了自我。
宫里死了一个张贵人,也没什么。
人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宫里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谭百潼打开张贵人托付给她的东西。
里面是两束系着红绳的头发,还有一张红色的信纸。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jiao,第三声)日2。
“可笑至极。”谭百潼神情恹恹,随后还是把这份东西交给了岁晚,让她给出宫买卖的宫人打点一二,在宫外找个好地方埋了,立两个无名碑。
看在张贵人没害她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