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百潼从落英阁出来,直径朝着太医院。
但是,走到了太医院门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
“小主?”岁晚疑惑的询问。
谭百潼沉思良久,抬脚转身离去。
这一天,岁晚明显察觉到主子的心情不大好,晚膳才吃了几口。
清晨,谭百潼说:“去把平太医请过来,告诉他本小主头晕,似蛇毒未清尽。”
岁晚紧张,连忙应下就去太医院了。
悬丝诊脉片刻,平太医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礼:“小主身体已然无虞,还请小主放宽心即可。”
“平宁。”
行医替人诊脉从不手抖的年轻太医,此时此刻却是手在颤抖。
片刻的沉默,是无声的承认。
故人重逢,是道不尽是是非非的叹息。
“没曾想,你我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小主……”平太医不知该说什么,眼前人是杀害他一家的仇人之女,却也是受害者。
他们同在地狱。
“平太医,本小主身子既然无碍,可否请你给什么良方,让本小主早日怀上皇嗣?”谭百潼只是想确认他的身份,并不打算叙旧。
过了一会儿,平太医走了,心不在焉,差点撞到了回来的归雁。
归雁一脸疑惑。
“我需要你帮我,帮我登上后位。”
“小主!”他震惊地透过帷纱看向谭百潼。
“你的敌人是镇远侯府,我也是,你我自幼相识,”谭百潼徐徐道来,“知根知底,为何不能联手呢?”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皇后之位事关重大,岂能容忍他们私下这样打算。
谭百潼不耐烦:“废话少说,别磨磨唧唧。”
这和十年前的小姑娘身影重合。
那是他第一次被父亲带到谭百潼面前,也是第一次见到人间地狱的样子。
身上全是血和伤口。
他犹犹豫豫,不敢给小姑娘擦身,一会说怕姑娘疼,一会儿说自己下手没轻重。
“废话少说,别磨磨唧唧。”
一样的暴躁,一样的人。
只是,命运多舛。
“微臣明白了,微臣告退。”
季答应休息了几日,活泼蹦跳地去往晓月阁,在路上碰到一个太医,她好奇地询问宫女:“那是谁?莫非是谭姐姐身体不适?”
季答应的贴身宫女新颜小声说:“那是新来的太医,姓平,是久太医的徒弟。”
至于谭才人身体如何,她也不知。
“平太医?”季答应若有所思。
到了晓月阁,岁晚笑吟吟地迎她进来:“小主说了,晓月阁随时请季答应登门。”
季答应激动地跺跺脚。
于是,晓月阁的日常从谭百潼一人看书品茶,变成了一人吹箫,一人吃吃吃。
“是御膳房克扣你的膳食了?”
季答应摇摇头,笑嘻嘻:“谭姐姐这里的好吃,我要天天蹭饭1。”
“蹭饭?”谭百潼忍俊不禁,“有一句话叫要烟蹭饭,其人必贱2,这个词可不兴说。”
季答应懊恼自己嘴快,随后她疑惑问道:“为何?”
“这是一个典故,指客人多次等饭点就去主人家拜访,主人家不得不留下客人一同用膳。一般人比较憎恶这样的客人,因此蹭饭是个不好的词。”
解释完,谭百潼问她:“你……”
季答应的心瞬间提起,“下次说话谨慎,别被人笑话。”
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谭百潼的眼睛,感觉自己在谭姐姐面前原形毕露,有些狼狈地抓着点心大口吃。
然后噎着了。
“咳咳咳咳……”灌了一杯苦涩的茶水,总算把点心咽下去。
临走时,谭百潼叫住了她。
“季鹿云,你的小名是什么?”
季答应沉默。
“我不勉强你,岁晚,送季答应回去。”
岁晚觉得她们的气氛怪怪的,没多想,跑到季答应面前,露齿一笑:“季答应,奴婢送送您。”
慈宁宫。
寿祥太后叹气:“皇上来与不来,不是哀家勉强就能行的。你身为后宫妃嫔,首当其冲就是要耐得住,你瞧瞧罗贵人,人家经常去上林苑赛马,还有季答应,入宫这么久才侍寝一两次,人家天天去晓月阁打发时间。”
文贵人委屈,不满地说:“臣妾与她们不同。”
“有何不同?”寿祥太后反问,她现在是真的对文贵人一点耐心都快没了。
没有道理,自己不争气,不受宠就去找娘家人。
“太后娘娘,表姑,求求您,疼璃书。”
为了争宠,表姑都叫出口了。
寿祥太后说不出的失望。
文贵人就是不甘心。
唐小仪凭什么那么受宠?家世地位都不去她尊贵,一入宫就是跟她平起平坐,现在有了身孕更是嚣张。
谭才人样样都不行,皇上也宠着她。
想了许多,也哀求太后许久。
寿祥太后妥协了。
“没有下一次。”
“臣妾明白了,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文贵人心里升起的,是对太后的怨怼。
自己身为太后,却不愿意扶持自己的表侄女,甚至还让自己的表侄女那么丢脸。
不可饶恕。
文贵人面上依旧是恭顺。
寿祥太后看得出来她内心的不平,但是不想恶意揣测自己娘家的姑娘。
“下去吧,哀家乏了。”
“是,臣妾告退。”
文贵人前脚刚从慈宁宫出来,随后皇上也去见了寿祥太后,当晚又是文贵人侍寝。
其中意思,很难让人不易怀疑。
“是个蠢的。”谭百潼听到岁晚说起这件事,冷冷地扔下四个字。
罗贵人和张美人得知此事,心里想的都跟谭百潼一样。
文贵人,拎不清,难登大雅。
可偏偏还是有人羡慕。
“娘家家世好,这就是底气。”唐小仪羡慕嫉妒地说。
谁知,文贵人这一侍寝,一个月后有喜了。
宫里第二个妃嫔有孕,太后和皇上还是开心的。
下了旨,晋文贵人为小仪。
不过,季答应也晋封了。
成了常在。
据说是太后在皇上跟前顺道提了一句。
季答应,不,季常在现在是一脸迷茫。
啊?
她寻思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被太后看上了?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