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算是许拾成年后的私人产业,早已被他改造的面目全非。
许拾和斜眼伙计抬着三叔四叔走进一处密闭的玻璃箱内,随着伙计用专业设备,用某种特殊液化的金属物质浇铸边缘,玻璃就像是糊了层暗哑的铜油,这意味着彻底密封。
并不明亮的灯光摇曳着,爬着蟑螂和飞蛾的地下室,少年看着玻璃内的叔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崩溃,双膝跪地,不知所措的大哭着。
姓马的伙计有些不忍心看向五爷,见五爷和那神通广大的道长没说话,他只能叹息一声,就带着一众忙碌的伙计,抱拳告辞退下了。
乱糟糟的地下室内,通风口吹着凛冽寒风。
少年哭累了,就上楼把椅子搬下,顺手将烟带下,没过多久地下室就一片狼藉,五叔很少抽烟,今日却陪着少年和道士抽完了几包煊赫门,整个地下室烟雾缭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着火了。
等到第二天晚上,少年顶着乱糟糟的鸟窝从楼梯走下,瞧着客厅满屋子乌泱泱的人群,也不在意,挤进人群顺势坐在左侧第二排的位置上,瞧见了上位身材壮硕,五官普通的老爹,右手袖子扎成一团,脸色十分憔悴老态。
许拾脑袋到现在还一片空白,伙计们很激动,吵的他感觉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的叫唤般,就更让他烦躁了。
他熟练的点起烟,吊起二郎腿,吞云吐雾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五叔和老爹身为总瓢把子,闯荡那么大片家业,坚挺几十年了,根本无需他操心。
这次吵架闹得不欢而散,许拾知道他家半数高层折损,老爹又断了一条手臂,这些伙计无非是想要更大的权利和自由,毕竟做得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谁都敢舍命,目前要压服一群豺狼虎豹,靠老爹一个老残废还真是有些不现实。
没过多久有个伙计红着眼,掏出枪对准了五叔,想要进一步威胁他爹和五叔做出更大的让步。
许拾当时被吓得心脏一紧,可接下来那位马伙计的操作,又让他感受到“真实世界”残酷的一面,那位斜着眼睛,看似有些可笑的中年男人,甚至眼睛都没挪动一分,只听见一声枪响,从腰间掏出枪利索崩人的男人,话都未说一句,就让一条活生生的人变成脑浆迸裂的尸体,这一幕让在场的人瞬间偃旗息鼓。
五叔见状,沉默地站起身,苍老干枯的身躯看似无法撑起那件昂贵的布莱奥尼衬衫,可这瞬间的气势,却仿佛让人想起了龙抬头。
他走到一位叫嚣最大声的伙计面前,那是个模样三十左右的凶悍青壮年,还未放出狠话或求饶,就被老人用目光胁迫他身边的人强行按住他的胳膊,随即老人平淡的话语,透出冷血的嗓音:“用凳子敲烂他的头,不懂感恩的玩意,从一个小混混做到如今身价几个亿的地步,还想从瓢把子身上扯几块肉下来?反了天了!”
许拾帮爹和五叔倒上热乎乎的茶水,他也不懂这些茶叶有多值钱,反正就是买个茶壶用开水冲泡就行,伙计动手时有几滴血飞溅到杯里,他随手砸烂,那面无表情,甚至稚气未脱的五官,却让在场的伙计感到这老许家唯一的后代,平日的和善都是伪装,就理智的没准备把他当突破口了。
那边蹲在地上砸人的伙计,像是剁猪肉般眉头不皱丝毫,神情冷漠的像是一位活阎王,伴随着逐渐微弱的惨叫声,以及老人和少年那让人后背发凉的漠视生命的眼神,哪怕平日再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也不敢再当出头鸟了。
少年用瓷盖边缘抵着茶叶,抿了口冒着热气的茶水,身形半隐半现于房梁阴影里。
坐着的三人没再言语,只是沉默喝着茶水,姓马的伙计在旁伺候着,气氛下降到冰点,落针可闻的屋内,有人承受不住“砰”的一声磕下了头。
少年余光瞥了眼无动于衷的俩位长辈,手指下意识敲打了几下靠椅扶手,在沉闷的‘咄咄’声里,年轻人独自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