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灶子岭,许家祖地。
许拾有些惆怅地阖上那位肥胖道士的笔记,上面记录的种种见闻,写得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
其中就记载了某次雷法降妖,让他觉得十分深刻,其中道士文笔写得还不错,对自家雷法描述是“掌心积雷湖,拘禁妖魔怪。”
当然,经过那日遭雷法神通按在地上死死摩擦的经历,许拾对笔记内容早已信了七分,话说,这右手臂上的皮肤纹理怎么黑黑的,还凸出层乌紫色的烂肉,五叔那厮为了节约药钱,当真狗日。
门外已经有细碎的白沙‘啪嗒啪嗒’打在石质道路上,门口的古老银杏树光秃秃的,秋日的萧瑟化作冬日的严寒,穿着羽绒服的少年,俯身拾起一片飘进的落叶,用手指捻动叶柄,心情有些复杂。
衣食无忧的生活转瞬即逝,迎接他的将是记录于家族秘库的各种危险活人禁地,以及各种吃人的深山老妖、上古遗种。
“唉,我这注定不平凡的一生,麾下数百伙计都等着我这总瓢把子出山,普通的生活注定和我遥遥无期了。”少年将刘海捋到脑背,斜靠在柜台上,捂住额头颇为中二感慨道。
这时轮胎碾压结实路面的声音让他急忙恢复正常,看着门外开着各种豪车的队伍呼啸着卓越引擎而来,碾压道路两侧的细碎冰粒,齐齐停在街道两侧。
他们围着最后一辆车,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哪怕有些伙计被冻得直哆嗦,也不敢抱怨,见他走来,纷纷叫声小二爷,许拾在一众调侃、尊敬、平淡等各种情绪的小二爷声中,直到他来到为首的五叔身旁。
老人眼眸有些疲累,再不见平往日的云淡风轻,他轻轻抬手,身旁的斜眼伙计,就毫不犹豫推开后备箱,车箱内的恐怖画面让少年瞳孔地震,呼吸急促,略微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往日五官威严,不怒自威的四叔正对着他,整张脸皮被拉得极其大,身上各种皮肤碎片被缝制在脸部四周,组成了一张极其有威慑力的雷鼓,好似家族典籍记载的“人皮鼓”。
许拾吓得脸色苍白,附近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伙计也纷纷面露惊恐,好在这一整条街都是他许家的,要不然被路人瞧见,肯定会被吓得报警。
“驱散人群,别惊‘醒’它。”
这时车厢内的胖道长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贴满黄底朱砂纹路符箓的车厢内,对着许家最低调的五爷说道。
老人似乎很信任这个丑道士,让所有人背过身去,亲人的惨状让许拾忍不住用手指擦了擦泪水,低声询问五叔,可声音蕴含的怒火让他嗓音略微嘶哑,不如说是愤怒的质问。
“三……三叔怎么了?!”
平日敬重的叔伯成了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换做任何人都会失去理智,若不是许拾从小耳濡目染,了解过“真实世界”,恐怕现在早已忍不住发疯大吼了。
“你跟着少爷把“它”抬进去。”
斜眼的伙计没有异议,双手按住人皮鼓边缘,少年尽量压住内心的恐惧,随着皮鼓翻面,他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咬破了都没丝毫感觉。
待他最和善的四叔,黢黑皮肤也被缝制成鼓面,这惊悚的一幕,彻底摧毁了少年脆弱的心理防线,他哽咽着,想要歇斯底里质问五叔,可五叔的一句“拿稳,别吵着你叔伯”让他硬生生止住眼泪,咬着牙和伙计左右抬着人皮鼓走进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