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荠顿了顿道:“除了江老板,我没有在乎的人了,我如今不懂不信不需要那些感情。”
“你不必如此,现在后悔也来得及。苦夏未必是故意抛弃你的,或许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聂双言无奈道,“你就当我是突然善心大发,想要放你走。如果你愿意走,我绝不阻拦。”
聂双言叹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圣母的一天。
她从前看时,看见有一个实验名为电车难题: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杆?
聂双言当时看到这一段时,看见女主面临着类似的困境而迟疑,她那时对女主嗤之以鼻,只觉女主太过圣母,以她自觉理智主义的想法去看,明明是杀一人而救五人比较划算。
她知晓自己在做这样的选择题时,是将人看成了东西,那么实现利益最大化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她那时自觉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极其正确的。
可偏偏这时,她竟也学那个女主圣母了一把。
因一人而轻天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格外可怜若荠,明明此时此刻,只需要将他回去,再弄到五百年年份的龙涎草,拜托一下9527系统,这个围绕在这片土地上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她还可以救妄生,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应该这样做的。
她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去伤害若荠,但她还是不忍。
聂双言踌躇道:“要不你先回去,等我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再来?”
“你就不怕我跑?”
“不怕。”聂双言心道,他若是真跑了,她反而不会这样纠结,她近乎自暴自弃道,“你走吧。”
若荠倒不像她这样拖拖拉拉,闻言反过来劝慰她:“你不用担心我,我活了这无尽岁月,这些早就看透了。这世上既没什么好在乎,我亦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那苦夏呢?她呢?她也不值得你活下去吗?不论是憎恨,亦或是其他……”聂双言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处心积虑的劝一个本该要他命的人活下去,她心中奇怪,于是闭上嘴。
若荠对这事儿倒是看的开,他道:“纵然以后能再遇见她,我也应当不认识你。即便认得,也不会认得。”
说到最后,若荠平静道:“如今细说起来,我也想明白了,当年其实也怪不得她,倘若我是她,也不会将一生交给我这样的人手上。我太无用,什么都没有法子做好。”
“这个世界很美好,你何必说这话。”聂双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大抵是没救了,竟对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这么大的善心。
若荠反驳道:“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可是我爱它。”
他意味深长道:“正因为爱它,我反而不能坐视不理,看着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我想让它变好一些,不用太好,比现在好一些就足够了。”
聂双言叹了一口气,她这下是确确实实的叹出声了,不是同之前一样,只是在心底叹息,她道:“唉,我没有你这样的善心,也没有你的远虑,我是个万事不操心的主儿,盖因我操心了,未来未必有改变。我啊,索性对未来没了期待。横竖没了期待,对未来的事也就有了应付的法子。这样过下去有什么不好?”
“人总是难得糊涂的。”若荠旧话重提,他道,“倘若你当年有这样的脾气,好些事都不会发生。如今……你会过得更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