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秦言昼这么一说,鱼小羊脑中来回闪现着两双乌黑乞怜的眼睛,他尤记得那一年副将特意提醒俘虏中有两名女子相貌出众。
在他听闻过的大仗小战中,女俘的命运无一不悲惨,那是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他到俘虏营看过,当下就在军中立下军法,关于对待俘虏的军法,所以迄今他麾下从未发生过奸淫女俘的事情。
眼睛!那事情不算久远,当时就当一件严肃但算不上重大的事情来给作为男人的士兵们立下了一个规矩,到现如今记忆很模糊了,可是他此刻却猛然想起后来又见过那女俘中的一个。是本子里!
是的。
姒水说她的目光既虔诚又狠。
“她们在那一年被赏给了当时的宰相柱韦的女儿柱玉,第二年随柱玉嫁到了三朝元老加林仕的儿子加林慕央府中,也就是现任宰相府中。”
鱼小羊深知秦言昼一不与人废话,二不插手别人的事,她今天能来,那她的一字一句都必有缘故。
“本来赏俘虏这件事在帝都并不稀奇,本身能活着到帝都的俘虏就不多,到了帝都能活下来的就更少之又少,可是近两年,朝中有接二连三的秘案都涉及到了俘虏。”
鱼小羊清楚秦言昼说的事非某些事件的核心人物不知,她能在这说,绝非因为他鱼小羊是个秦言昼可以信任的人,而是其中的厉害关系涉及到了鱼小羊。
鱼小羊从不想沾惹朝中那些复杂、伤神的事,但为了给姒水正名,他不是没查过有些事,在他的线索中就有加林慕央。
“那两名女俘在陪嫁后一年不到就只剩下了一名。万家楼一案姒家姐妹入狱,最后运出的一具尸体是姒窈,那一次花边木第十八号牢房中共运出两具女尸,另一具是与一名男尸共同运出的,她在死前曾遭多名男子奸污,也或者说奸污不准确。”
鱼小羊明白秦言昼的意思,两人也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尴尬不适的地方。
“在她身上就有跟这枚徽章同样的刺青。而她就是留在加林慕央府上的那一名女俘,另一名突然失踪的半年前出现在了本子里。”
果然。
“鱼大将军,明年倘或国有大战,你务必提前安顿好姒水。”
花边木大牢十八号牢房,三名女犯。
俨然当时是有人故意安排,那个事情现在算是过去了还是没有?
鱼小羊费劲心力为姒水争来了大街上的那一通宣告姒家姊妹冤枉的告示,他以为从此她便可无忧,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由谁说的算?谁主宰?鱼小羊心里有些慌。
有些事情没有人提,没有人捅破。
姒水成为那个留有一口气从花边木十八号牢房活着出来的人的事,当年坊间就充满了流言蜚语。
她沉睡了大半年,鱼小羊压制了大半年。
而当年在牢房中那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怎样得以活下来,她阿姊在她之前以死尸的身份被运出,也就是曾经十八号只剩下了姒水姒窈姊妹,二人只能活一个,这是规则。
长期以来这是谜,是帝都乃至帝都外那些爱关心别人事的人都想知道的秘闻。
鱼小羊从未如此担惊受怕,十八号牢房的事,她是如此脆弱,他要怎样才能一刀斩断过去,免她再受扰。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环过腰来,一张脸贴在他后背上。秦言昼走后,他昏头昏脑地梳洗,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他感觉到她脸上的冰冰凉。
他摩挲着腰间她光洁的手臂,“夜深了,还没睡?”
“想你了。”
他转过身看着她,她和他一样只穿了一身单裙,薄纱垂落,她身材婀娜,柔顺的头发批落在肩。
“守这样近,你想见我的时候都可以,比如现在,半夜三更,哪个女子能如你这般随意闯进一个男子的房间?”
姒水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她脸上泛起红晕。
“你房间的灯一直未灭,定是有烦心事?”
“没有。”鱼小羊矢口否认。
姒水盯住他的眼睛撇嘴笑:“你这个人一有心事就光脚。”
鱼小羊的大脚趾头为鱼小羊被揭穿的谎言抠住了地板。
“我们明年成亲吧,阿袄,我想早点成为你的丈夫。”
他眼含深情,她抵御不住。
“休想!”鱼小羊一把拉扯过想要逃走的姒水,紧紧搂在自己胸前,“休想躲避”,他的话从唇间到唇间,距离短得可以忽略。
“阿袄”,鱼小羊柔软地呼唤,缠绵地亲吻……
姒水无法不忘记这天地,这时间,这自己,她的手一路攀上鱼小羊的脖子,她的脑中一万个声音在说不可以,她的身体每一瞬都在挣扎,可仿佛这是一个漩涡,越挣扎越坠落……
鱼小羊忽然停住,紧紧抱住她,将她的头紧紧靠在自己胸前,下巴顶在她额前。
无比艰难,以至于他半天才松了一口气,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