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鱼小羊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大伙儿一番寒暄,把两人送到门口,一家人目送他们转过巷子才回去。
“所以阿柚是那个在柔苏订婚宴上帮你解了围的人,你今天给她家介绍了一桩好买卖?”
巷子上空的月亮圆得看得见上面黑蓝色的轮廓,月亮下的巷子里两人并肩手拉手慢慢踱着。
“是啊,听南湘讲,成了,其实我介绍尹姊姊去的时候就料定会成,我对整个帝都各行各业大抵还是算了解的,只是以前不知‘万紫千红妆行’原来是阿柚家的,阿柚姓万,‘万紫千红’这个名字对于本子里的角儿来说是取得真好。早在我还在那些巷子里一家作坊一家作坊跑的时候就去过这个铺子,也是自认为自己做不出这么好的妆品,才排除了这行。”
“帝都人人只知道姒家姐妹天生是做买卖的料,却不知你私下花了多少心思和功夫,就连我都不知道你在那些时时有人要杀你的岁月里是怎样一步步一句句了解着帝都的!”
“我想在这里扎根嘛”,姒水抱着鱼小羊的手靠着他的肩膀:“最笨的方法最扎实,没有捷径。”
在她讲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带着晕脚的月亮,她忽然想起好久以前在那个镇子里养尊处优的时光,有一个人她常年走南闯北,自己吵着嚷着要来帝都,要和她在一起。
“阿袄,我不要你去那复杂的地方,阿姊只愿你这一生平安康健,快乐知足,在阿姊的有生之年会倾尽所有挣足你这一生的财富,令你衣食无忧。”
那小镇平凡、普通,日复一日,盼望阿姊能途径那里的时光最是煎熬,她也曾在阁楼上一次又一次仰望天上的圆月,想她在的地方月亮是不是也这么大这么圆这么清晰。
这世上再无姒窈了!
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一如千百次意识到这个事实一般恐慌、凄凉。
“鱼小羊”,她没像平日那样唤他将军。
“嗯”,他有感觉到她的凄凉。
“我们去喝酒吧!”
他听到她的鼻音。
“不怕喝醉?”
“但愿醉眠英雄坏。”
予君峰山尖的塔顶。
两人身后摆了若干坛酒,每人怀里还抱了一坛。
姒水的酒喝得很沉默,她没有一次是和鱼小羊碰过酒坛的,自己喝自己的,仿佛鱼小羊并不存在,可是他知道这一晚上她都泪眼婆娑。
望帝都,没有比予君峰山尖塔顶更好的地方了,整个都城的帝王之气在这里侵袭着人的每一寸肌肤。
鱼小羊相信,这一晚,姒水透过噙在眼中的泪花看到的帝都没有一眼是清晰的。
姒水一身劳作的打扮坐在那里,她明明是万千女子都嫉妒的万千男子都渴望的,此刻却无比孤寂,她清清冷冷,在予君峰初冬的风里无比单薄。
鱼小羊伸手过去,覆在她抱酒坛的手上,她转过头,咚地将额头顶在他胸前。
“鱼小羊,你吻我!”突然她说话,似在哀求。
“阿袄!”
“吻我,你吻吻我,鱼小羊!”她抬起头,月光下眼中盈盈晃荡的泪水随时可能溢出。
鱼小羊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吻下去,她立即回应他,热烈的,强烈的,一股咸咸的味道钻入鱼小羊口中。
她从未如此渴望地吻着鱼小羊,鱼小羊不自主地笨拙起来,他很想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热烈的亲吻戛然止住,热泪如雨,滴洒在鱼小羊手腕上,她喉咙间痛苦又隐忍地抽噎着,她低着头,没让他看见。
“阿袄”,他再顾忌不了那么多,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别怕,阿袄,有我在,阿袄!”
她放声大哭起来,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
“阿姊……阿姊……”她双手穿过他腋下,紧紧抱住他,脸在他身上亲昵地刮蹭。
“在,我在,一直在”,鱼小羊紧紧搂住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不知几时,她轻轻抽泣着,靠在他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