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脆的“嘎吱”声,城门打开,秦言昼握紧了拳头朝那里细瞧去,只听“啪”的一声,一匹马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撒开四蹄“嗒嗒嗒”飞奔出来,秦言昼没有犹豫,甩开膀子,双脚几乎不沾地地朝那匹马踏足而去,两者皆如脱缰,晃眼已相距最近,秦言昼扑身而起,一把抓住马鬃,扬沙子一般将自己甩上背、勒缰调转马头几乎一气呵成,大气不喘,打马入城门。
敞开的城门微白处一人坐于马上,见秦言昼来,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先于秦言昼的马疾驰而去。
“大统领”,她刚入门,一群禁军从四处收了队。
“按日常值守,封锁消息,清理现场”,秦言昼话里的后几个字飘在远处的风中。
前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疑问在城门打开的第一瞬就出现在秦言昼脑中,可当务之急是要先追到那个逃窜进城的人,眼前这个好歹是在眼皮子底下,何况问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自去弄明白。
鞭子不住地抽在马身上,打马出来给她的人是真的懂,如果秦言昼现在骑的还是先前的马,那么这会儿不是跑死也该被抽死了。
那人似乎天性异常敏锐,或者说他拥有高超的追踪技术,在任何一个岔路口他几乎都没有半分犹豫,果决、当机立断,他的判断和选择依据是什么?秦言昼警惕地做着判断,判断他的判断,判断他的意图。
马犹如疾风般掠过帝都大街,偶尔引发一阵短促的鸡飞狗跳,那人对帝都的熟悉丝毫不比秦言昼差。
那一伙人秦言昼注意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是在有人接应那剩下的一个进入帝都后,那么一大波人这么一路也丝毫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诺大的帝都,这个人选择的方向、路线与秦言昼同出一辙,可见他绝非泛泛之辈。
风驰电掣般行驶搅成的风撕扯着两人的头发衣衫,风声在耳畔嘶吼。
左一个右一个的路口左折右转后,两人驶进一条平时用来供车辆通行的大道。
这个时候的大道上鸟都没有一个,偶尔传来的声音源头还是两侧房屋的另一边大街,也就是房屋正门口大街。
即将驶进这条街开始,秦言昼就比这一路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绷紧了神经,转入街口更是脚心已经离开了马镫。
空气中有异于寻常的搅动声,对于秦言昼来说这并不陌生,她目光“腾”地往上一抬,提身往上一拔,双腿在虚空中分向两侧,“咚、咚”两声闷响,从两边屋檐袭来的两个蒙面黑衣人分别向两边街撞落下去。
秦言昼落回时脚尖只在马鞍上微点,倾身往前双手往两侧一捞,胯下的马已踉跄朝前翻滚出去,她先于马一步滚落触地,仰翻的马在她身后激起一阵灰尘,秦言昼在翻滚中顺势抓取后背上的那张弓,膝盖触地的瞬间已将刚才下落过程中从两侧捞起的箭搭上了弓,此刻抬头拉弓,前方屋檐上第二波刚刚离弦的箭与秦言昼射出的这一波撞在一起,一阵“咣当”声后,地上传来几个箭落地的哔剥声。
与几个蒙面人缠斗在一起的那人揪住两人脖子时,朝才刚替他挡开一波箭的秦言昼看了一眼。
秦言昼可没时间管这些,紧接那一波箭落地,她连开了第二弓,屋檐上几个人哼了一声应声倒下地来。
秦言昼手上已无箭,握了弓就要闯入前方的厮斗,然而几步腾挪迎上的竟是几支明晃晃的枪头,猝不及防,秦言昼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在枪头的绞杀中忙不迭后退十数步。
那些枪挺杀得激进,秦言昼连连被逼退,依然没能腾出还手的空间与余地,在步步紧逼中,那几把枪头在秦言昼眼中合为一个点,几乎就要刺入她的眼仁,穿崩她的脑浆,兀地秦言昼手上那张弓上骤起一股拉扯,她身形就势一倒。
原来是那人前来应援,他拉住弓的另一头,秦言昼侧旋开的身躯在与她只因毫厘而错开的枪身上猛起一脚,那人拉住弓的手上再次传力,秦言昼再回旋时,枪头已调转,几支枪合力向她击来,此时恰见枪身,正合她意,她正面刚猛交锋,双脚先后紧密送上,几支长枪上只枪头白影一闪,随着那几人仰倒分开,几把枪也散开。
随着持枪的几人倒下,房屋的阴影中一人一骑如风起时扬起的尘,扑闪而过,只空留一串马蹄声。
“上马!”那人厉喝一声,是个男人。
此时管他是男是女,秦言昼咬牙紧跑几步,侧蹬上一侧的墙,脚在墙面飞点几步,翻身滚跃上了那几人留下的一匹马,那男人也一样,他两人原来的马早在第一波箭飞来的时候就倒下了。
“死的活的?”两人的马互相忽前忽后,离逃跑掉的那位已经不远,那男人问道。
“只剩这一个活口了”,秦言昼答:“他死我死!”
是的,在砸死城门外那一个的时候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不能放任何一个离开,可她又无法带着一个活口去追另一个活口,那种情况下犹豫不得半分,她只给自己留了这一条路,必须做到。
她话音未落,双脚离开了马镫,纵身起,双脚足尖在马鞍上先后一点,上了一侧房顶,只狂奔几步,她竟然已跑在了前面那匹马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