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晚春,今年有倒春寒,可是在瀛洲却显得不那么料峭
一年四季都差不多的天气,薄云透去叠叠矮岫,挣扎几出春日晴
包间里的人声嘈杂,齐聚各个龙头家族,手握重金的商氏,手握重权的桓氏,以及,二者兼有之的秦
这是沈赫鸿给他国外归来的小女儿办的生日宴,各家或多或少,都摆了态度出来
沈更穿着高定的丝绸礼服,窝在沙发的一边角,晃着杯里的红酒
一下、两下,猩红舔舐过杯壁,在寂静中发酵,她的脑袋在高速运转中
沈更初回国,沈父又去忙他的事业,徒留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
在铂月会所,沈更不知道规矩,用她积攒已久的,对父亲的怨怼,全部宣泄在这场盛大的生日宴了
会所经理不再像之前那样点头哈腰,腰杆拔得奔儿直,旁边的打手甩出的一包刀子,散落在瓷砖上
沈更慵慵的窝在沙发角,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心颤的该跳到八十八层地狱塔了
她清了清嗓子,吞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包厢的门打开阻断这滞涩的空气
气流开始涌动,沈更抬起眼,隐约辨出男人的样貌,前几天曾在家中,见到过他和他的父亲
沈更从桌上捞起一瓶酒,递到商泊舟跟前,携带进包厢的风洇在她裸露的肩膀,有一点凉
说出的话声音不大,可足以震慑包厢的所有人了
“从今天起,你的爸爸就是我干爹了,哥——小更敬你”
其实沈更和他接触不多,只是在赌,赌他会凭着两家的颜面,帮她脱离窘境,总归还是小孩子脾气了
商泊舟扫去地上倾泻的寒光侧隐,点头,在众目睽睽中一饮而尽了
?经理蒙了,这可是桓氏的地盘
在桓氏的地盘,认商氏的亲
沈赫鸿女儿又怎样,桓氏才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在商泊舟的手下的示意中,还是顺从的退了出去,和唐奇的眼神一对,电话就拨到了桓池的号上
桓家的产业链涉及的广,像铂月会所这样的地方,还是桓池来的比较多
在瀛洲,谁不知道桓池啊,桓家的小少爷,惯的没边了,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个“烦”字怎么了得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桓池正打算去飙车,掌扣在方向盘的时候,他觉得火冲到嗓子眼了
压了一口旺仔牛奶,将空罐子撇到副驾驶
“什么小事也来墨迹我啊”
“真把自己当根葱啊,商氏”
他挂掉电话,没等对面的人应承完,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跑车的喧嚣飞过盘山公路,在晚霞的呜咽中疾驰
唐奇在场子散了之后,带着两个小弟,将沈更堵在了铂月的侧门
“喂,沈、大小姐?”
“你知不知道这场子谁的地盘啊,知道瀛洲谁说了算吗”
唐奇拽着步子咧着个牙,看起来像那个唐老鸭
丝毫没把旁边的保镖男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和
他这种混迹在“道儿”上的人来说,那黑衣双开门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
沈更蹙着柳眉,她耳上的饰品少了一边,是刚刚赠给了商泊舟
自顾自的小孩子把戏,已经传去了沈父那里
她第三次挂断沈父的电话,还不待发号施令,那黑衣人先冲上去了
他利落的按住唐奇的肩,又避开另外两个人的暗袭。沈更还没反应过来,站着的只有她自己和保镖了,于是在一阵央央哀哀中挑起眉
“这样没气量、没胆量、也没本事的,算来数去也只有桓家,要找面子,换个有本事的来啊。”
轻飘飘的话落在唐奇的心上,但好像千万斤鼎一样,轰隆——在唐奇身上砸
高跟鞋在寂静中敲过,唐奇眼瞅着她坐上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心如死一般沉寂
“完了…完了,不得被桓池扒皮喂狗啊”
在这边的山野,晚霞更红火,在天际边铺出一曲歌单
轻风吹过桓池的发,一吊不羁气,更萧条
他背着身,听唐奇哆哆嗦嗦含糊不清,眉皱的像饺子皮
“池、池少,那...那大小姐说,说...”
唐奇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说桓家没骨气没能力还敢在她跟前蹦跶并且明目张胆的在铂月会所打人又砸场”
唐奇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桓池终于转过身来了,将摘下的无线耳机并在手里,一狠劲砸过去,碾着牙,字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
“没骨气?”
他往前走一步
“没能力?”
他又往前走一步
唐奇被逼的连连后退,终于在桓池一个飞踢中捂着屁股带着少爷的令跳走了
“滚!”
桓池把车打好,飞去了远远跟着的,小弟报来的沈更去的地点,是海景别墅,离这不太远
彼时的沈更并没有猜到这些,她在和沈父对峙,就在她的别墅外
浪花很柔软,拍在礁石上,并着粼粼霞光,很漂亮
沈更把另一只耳环摘下,在沈父面前晃啊晃
“认了又如何呢,我的爸爸,就是这样便宜”
沈赫鸿被气的手指在耳环下颤,可他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从来都对女儿还有前妻,无所施展
他亏欠她们的太多了,沈更就是这样拿捏住他的软肋
在别墅外,她不允许沈赫鸿进,因为这是她妈妈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