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终于很嫌弃退了几步,生怕扬起的灰尘再次溅到袍子上,又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讥讽道:“装什么清高,也是,我和你这穷苦命说个什么劲呢。“
“罢了罢了,等我取到那珍宝秘法,回来练就不世神功,扬名天下!到时候,兴许还能赏你点银钱,让你讨个老婆。”
年轻人自言自语地走了,这次他没有翻那半截泥墙,而是规规矩矩从院门离开的。
背影消失在柴门后,季霖放下半截扫帚,其实他对此人印象其实不坏,除了有点吵闹,爱显摆,总是喜欢捉弄人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毛病。
那人名叫崔笑,土生土长的折花村人,祖上曾是天谕皇朝的工部右侍郎,可奈何当时形势变换,老祖宗站错了队,一生殚精竭虑却功亏一篑,贬官后心有郁症,告老还乡,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并嘱咐后来人守住这一方家业,永不为官。
但总归瘦死骆驼比马大,时至今日过了几代,整个家族也还算是富甲一方,他作为扣山县折花村家族分支的独苗,也跟着吃喝不愁,从小在折花村里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不过前几年去城里入了书院后,也就半年回来个四五天,陪陪家里的奶奶,可想这次他特地告假回乡,应该就是为了那山顶的珍宝秘法。
可那折花山顶若是真有仙人飞升留下珍宝秘法,又怎是凡人所能染指的。
反正季霖是不信仙的,因为没见过,所以不信。
收拾完院子,季霖从里屋拿出鱼篓和鱼竿,却发现灶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云年桂花酥”几字。
这云年桂花酥是禹州城内一家名为云年的铺子所独家所做,远近闻名,因制造工序繁杂,平常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季霖也就半年前尝过一块,还是秦叔在城里卖了一只鹿腿,买回来给小米庆生的。
季霖打开盒子尝了一块,果然味道还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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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季霖将半只野山鸡挂在屋外风干,接着戴上一顶遮阳的蓑帽,从侧屋里取出鱼竿鱼篓,出门钓鱼去了。
村前的小河水位下去了很多,也不浑了,清澈地透着一股凉意,季霖坐在桥栏上,嘴里嚼吧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出神,怔怔地望着鱼线...
不知不觉半日已过,日上中天,季霖拿出两个粟米团,配上点腌菜和昨日的鸡肉,准备开始填肚子。
“额...这..这..这..”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季霖吓了一跳,差点没翻到河里去,他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三个道人。
那三个道人两男一女,同是一袭的素雅绿色道袍,头挽高髻,为首的是个年轻男人,面容清秀,两条眉毛狭长,似如柳叶,此刻他张着嘴,摆弄双手,一副紧张的样子,接着憋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那个那个..这..这..这位小友,请..请问..这..这.这里...”
桥栏上的少年稍稍稳定心神,低头侧耳,想仔细听他说完这句话。
“唉,赵师兄,还是我来吧。”身旁的女道人忽的打断,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家师兄遇到陌生人就说话口吃。
年轻男人低着头,满脸憋屈,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那女道人上前拱手一礼,微笑道:“请问小友,这里是何处?”
季霖应声道:“这里是扣山县折花村。”
女道人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张了张嘴,却不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便同其余二人离去了。
季霖觉得莫名其妙,回过头不再理睬,接着往嘴里塞着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