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是杜夫子刚刚编撰出来,除了杜夫子,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人再看过,杜夫子此时也相信这个沈轻虞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但短短的一炷香时间,让一个人背一本从未看过的书,这根本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因此,沈轻虞脸上的平静,在杜夫子看来,是他在强装镇定,这个乳臭未干的狂妄小子,老夫就不信治不住你,杜夫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沈子清,若背不出来,你就给老夫去扫石阶!”
扫石阶?
杜夫子竟然让未来的少夫人去扫石阶,哭丧着脸的明六又开始犯愁了,云麓书院门前的石阶少说也有几百个,未来少夫人那脾气,肯定是不会去扫的,而且,公子也舍不得让未来少夫人拿扫帚,呜呜,几百个石阶,最后还不是他来扫,呜呜,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刚逃过抄书的责罚,这会儿又要去扫几百个石阶了。
沈轻虞随手将书一丢,扔在了地上,当即,满堂的学子倒抽了一口气,那可是杜夫子呕心沥血才编成的书啊,平日杜夫子可是当宝贝的供着,每日修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就只此一本,这个沈子清说扔就扔,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
沈子清这个混账小子,敢扔他的书,杜夫子哪能不气得头顶冒烟,他放下手中的雕翎扇,直接拿起桌案上的戒尺,怒气冲冲地走向沈轻虞。
沈轻虞缓缓抬头,朱唇微启,“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夫天地上下,邦有道,万物循序,邦无道,苍生不保。圣人云,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
满堂寂静,杜夫子兴师问罪的步伐因沈轻虞的出声也停下了,沈子清这个小子,居然真的是过目不忘,杜夫子的脸色复杂,看向沈轻虞的眼中,几乎是难以置信。
新来的小师弟好厉害啊,竟然看了一遍,就能背出来。
是啊,他翻书一目十行,才一炷香时间,就把一本书都看完了。
听说他今年才十四啊……
那不是天纵之才!
在座的学子若刚刚对沈轻虞未经过考试而进入云麓书院是心存轻蔑的话,现在则是心悦诚服、甘拜下风,连夫子都难不住他,这沈子清果真是博览群书,满腹才华,这般年纪就已经在他们之上,只怕将来,连南荣公子都不及他。
沈轻虞不紧不慢地背着,满眼的自信,还有那不肯服输的傲气,更为她那张平凡的脸添了几分耀眼的光芒,清秀虽不足,但风华亦无双。
南荣公子淡淡地笑着,眼中尽是一片掩不住的宠溺之色。
杜夫子本想挑错,但沈轻虞背得一字不差,也一字不漏,背到有些不妥的地方,她还故意停了停,而那些不妥的地方,杜夫子自己也注意到了,毕竟这本书他还在修改,尚未真正地在世间流传开来。
沈子清这个黄毛小子,真的只有十四岁,杜夫子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已经被沈轻虞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这个闻名江南的大儒,今日为了难住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子,拿刚编撰出来的书让她背诵,这件事传出去本就不光彩,有损他杜夫子的颜面,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难住,这……这……杜夫子整个人站立不稳,手中的戒尺也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