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年前,她闺女嫁人了,了无牵挂,就来了这里。”
“哦,刚才那人是……”
内室门口的黑衣男子手里端着碗,听到到这里身体猛地僵了下。
“您忘了?就是那天说好的,要挑一个好的先跟着,以后属下离开了就让他跟着您。”安海随意的说道。
“那行吧,你选好了就行。抬木桶来,我先沐浴更衣”。
帘子掀开,安海望着那踉跄了下离开的黑衣背影,微微皱眉又舒展,从小就刻意培养的,又给喂了药,又让他得了……这样的人总不会再背叛小姐了吧!
李希言舒服的靠在木桶里,浑身的酸软稍稍缓解,胸口有一处红痕,手腕上也有一处淡淡的淤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伸手向下摸了摸,貌似没问题。
因为笃定安海不会害她,所以再怎么感觉怪怪的她也不会多想,最多就是好像被人嘴对嘴喂药喂饭了?所以才感觉怪异?嗯,应该是的。
李希言出来时,已到了午时,饭菜已摆好,几样素菜,阿海吃米饭,她喝肉粥。
阿海见她仅食了半碗粥,一脸担忧的问:“公子,真不用请个大夫来看看吗?”
希言笑了笑:“我昏睡的这些日子你都能忍住没请大夫来看,这都好了,反而要请大夫了?傻不傻?你等会儿去熬点白米粥,不要放任何配料,再去寻寻看有没有奶牛,买一头来,我想喝牛奶。你继续吃,把这些吃完。我出去转转。”
“好”安海眼里热意上涌,真好,他的公子又回来了。
在一旁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又进屋拿了毛皮大氅和面具穿戴上,想了想,又解下面具挂在腰间,理了理衣袍,跨出门槛。
院子不大,三进的四合院,东面有一花园跨院,一路上都没碰到人,不知那几个打理庄子的老人住哪里。没一会儿就逛完了,走出大门,四野空旷,远处有零星残破的房屋在冬季的枯枝林中,慢慢的走着向后山而去。
走的微微冒汗,停下,身后黑衣男子立即垂眼站定。继续走继续跟。
“你叫什么?”李希言头也不回的问。
“回公子,小的叫温十八”。
李希言整愣了片刻,停下转身望过来……
温……十八啊……
浩瀚星海下茫茫荒原中,只有压抑的哭声,血迹斑斑的护甲残破,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满脸血污,寂静中那一声低喃的“小将军”格外清晰,因无力,抬起又放下的手瞬间被握住,“十八,你说,我在”。
“……穿女装……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握着的手立即放开,抬手扯掉了莲花发簪,乌发垂落,快速而认真的整理好前后分发,又握住那只脏污的血手,眉眼弯弯的低头对怀中人说:“十八,你看,我在家中穿裙子的话就会这样散着头发,你看看”,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压抑的排山倒海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滴落,关止抬起握着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蹭,“十八,你摸摸看,摸摸看,没事,没事,等你醒来再看也一样,我等你……你快点醒过来啊”……
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怀中的人慢慢睁开眼,一声长叹,“好看”,彻底的闭上了那双永远会说话的眼睛。
“十八……”虚空中一声呼喊,穿过四季岁月关山湖海,来到了眼前,似呢喃似不舍。
“公子,小的在”。
“……你……以前叫什么?”
“回公子,小的以前就叫十八,只是没有姓。……不知父母。”
“……”
盯着他继续看了看,“你眼睛很好看,要多笑。以后不要自称小的,也不要回公子啥的,直接回答就好。”
“回……,是”。
继续上山,落雪渐渐大了,路遇一株梅树,折了一支梅花,两人一前一后转身折返了。
大门口,安海拿着伞,看着远远走来的两人,一股酸涩涌上眼眶。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一声声“安海哥,安海哥”……
“安海哥,你跟小将军说说让我进亲卫队呗”
“安海哥,我比试赢了是不是就能进亲卫队了?”
“安海哥,你看,这是我自己雕的,你说小将军会喜欢吗?
“安海哥,那个容大人长的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我好看……哎呦,你打我干嘛”
“安海哥,小将军说我眼睛长的好看,会说话……”
……
十八啊,你回来了吗?这么久了,安海哥都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