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跟上乡下人的步伐。
如果我想知道更多,必须这么做。
嗜:喜欢,贪求。
含义简单明了。
人类没有教导过这个字,肯定是为了我们原子人好。
贪心不足蛇吞象,需要批判。
可是“喜欢”……
“你为什么叫我乡下人,因为我不住在鲸落湾么?”它居然对称呼有意见。
“这个嘛,我就是随便一说。”书上这样写,书作为金科玉律,我懒得跟它争。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不是……”它低着头,开始爬坡。
“乡下人,也是人,有什么不好?”我辩解道。
“字典上写了什么?”乡下人询问大佬爹。
我阻止慢了。
“乡下人,住在乡野偏僻地方的人。”大佬爹阅读字典。
“那是禁书,不要随便翻阅。”我抢过来。
“可是这里是我家,在你们眼里,它仅仅是一个偏僻之地么?”乡下人停下脚步,它的脸没红了。
“走,继续走,不要停。”我岔开话题。
“答应我,能不能不要再叫我乡下人。”它祈求道。
我眼前闪过家里面绘画本的图案,记得乡下人旁边好像还有其它解释。
“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吧?”它把帽子调整到端正。
我想起来了,括号里面还有一个词,于是大声说道:“乡巴佬,从今往后,我喊你乡巴佬,好不好?”
它看向大佬爹。
大佬爹看向字典。
还好字典在我手里,我把它扔了出去,坠出悬崖。
“哎呀,你干什么?”大佬爹站到石头边边上埋怨。
“禁书,没有许可,不能读。”我解释道。
“可是它救我一命,我还没有感谢它呢。”大佬爹跪下来,对着字典下坠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乡巴佬?什么意思?”它皱着眉头询问。
我推着它胳膊,往前走:“意思是,你无比热爱你的家乡。”
大佬爹依依不舍,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昨天晚上,对不起。”乡巴佬不快不慢说道。
不提还好,一下子我火气就来了。
它毕竟还是它们。
刚才搬起石头,在我眼前,砸死了一个同类。
不能信。
要是它把我和大佬爹带到另一个陷阱,也不是不可能。
大老爹撇开两边嘴角,点点头,认同了我的怀疑。
“你怀疑我?”乡巴佬转头问道。
“我……怀疑你,还会跟你一起上山吗?”我说完回头摇了摇下巴,让大佬爹收起小刀。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所以刚才只好,只好把那个独角……”乡巴佬有点说不下去。
“如果它不扔出飞刀,也许我还真相信它了。”我观看四周,这里没有小路,需要跳来跳去向前。
“你小心点。”它一边走,一边搀扶我。
“我还看到刚才那个人穿的大灰狼衣服有点大。”
“大灰狼?”
“就是它身上的灰色套装。”
“那是它从人类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当然。”说完,乡巴佬低头看了看。
我也看了看,它身上的衣服同样不合身,但是我没有接话。
大佬爹一边走,一边在树上用小刀做记号,万分小心。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嗜血精神?那是什么东西?”乡巴佬没有继续谈论衣服的事情。
“不知道,”我条件反射,“真不知道,骗你的话,我永远当不了模范生。”
“模范生,又是什么?”它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无知。
“所以,你是它们?”我抓住机会委婉问道,“你是半人?我是说,那些不像人的半人?”
“嗯嗯。”它把头一沉,有点回避。
我想继续追问,但是它承认太快,反而让我有点失去方向。
乡巴佬把头抬起来看了看山顶。
这是一个小山,杂树丛生,大概再有十多分钟,我们就可以到达山顶,那里应该是目的地。
“我有个问题。”大老爹冲上前来。
我拼命摇头,担心他没有顾忌,问一些破坏气氛的问题。
“你会做烤肉吗?我刚才在洞穴里面闻到那味道,到现在都挥之不去。”大佬爹吞了吞口水。
吓死我了。
“嗯嗯。”乡巴佬简单作答,心里面想着其它事情。
“干辣椒,我的最爱,有胡椒就更好了,如果是孜然的话,也不错,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独特的调料?”大佬爹舔了舔嘴巴。
我扯了扯他衣角,瞪了一眼。
“干什么?”大佬爹装傻。
“毛毛虫,怕,怕怕。”我装傻,指着树枝。
唰!
大佬爹用小刀砍断树枝,姿势停留在挥舞完毕的动作,闭上眼睛,然后打破沉默:
“暴行,应该用在,有价值的地方。打打杀杀何时了,不如没事多笑笑。”
乡巴佬走上前,抬起手,正要开口。
“不要反驳!”大老爹用一个更帅气的姿态,收起小刀,他一只手抬起做出拒绝的动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要说什么?”我询问乡巴佬。
“毛毛虫爬到他脚背了。”乡巴佬小声说。
但是很明显,大老爹听见了,突然睁开双眼。
随即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唤响起,你说他有多怕吧,讲不清,倒是这崎岖的山石,很难让一个人轻易跳脚。
砰!
大佬爹摔了个底朝天。
皮糙肉厚就是好,半点事没有。
更好的点在于,我们没有纠结刚才的谈话,而是一路顺风往山顶走去。
我看见花,看见鸟,看见树,看见溪流汇集成河,看见瀑布落下,撞击巨石溅射,看见鱼儿逆流而上……
我看见的不是眼前的景象。
我说不上来,一阵眩晕来袭。
鲸姐说过,这属于贫血的症状。
可是刚才眼前闪过的内容,特别是瀑布,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摇摇晃晃,我失去方向,我离悬崖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
乡巴佬和大佬爹几乎同时抓住我。
“你怎么了?”大佬爹拨开乡巴佬的手。
“这里,有瀑布吗?”我心脏噗噗跳。
乡巴佬来到悬崖边,指了指远处:“很远,很远。”
“你想去瀑布?”大佬爹猜测我打算。
“没事,可能登山有点头晕。”我深呼吸一口。
大佬爹肚子咕咕叫起来,很好打破了他的好奇:“还差一点点,我先上去了哦。”
等他离开后,我靠近乡巴佬:“那瀑布下面,有一块巨石吗?可以把水溅飞那种?”
乡巴佬回过头,先是看向大佬爹,突然想起了什么,追出去,再第二次回头,对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那地方,出现在我脑海里?
奇怪……
乡巴佬迅捷的背影提醒我,应该赶上去。
大概不到三十秒,我和他们一样,到达了山顶。
风比刚才更大了些。
太阳伸了个勉强的懒腰,舍不得全部探出被窝。
我看见他们相安无事,松了口气。
但是两个僵直的身体,却不太对劲。
特别是大佬爹,一个人躲在一棵树后,盯着前方什么东西,聚精会神。
而乡巴佬,倒是侧身靠在树上,玩弄垂掉在面前的蜘蛛。
我慢慢走过去。
我至少要走到大佬爹的位置,才能看得见。
音先入耳。
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
不是滴水声。
而是踩着地面的节奏声。
也许还有一点点哼唱声。
我知道为什么大佬爹不舍得回一下头。
前面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姑娘,翩翩起舞。
只不过,她只能在树干打造好的“牢笼”里面,来回游荡。
她头上有独角,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三条裙子拼凑而成,她脸上脏兮兮,一只脚小红鞋,另一只胡乱包裹,显示出分趾的模样。
她跳起舞来,真好看。
乡巴佬像是已经观摩了无数遍,毫无雅兴,倒是低头一脚踩死了蜘蛛。
我没有像大佬爹一样,躲在树后。
也没有像乡巴佬一样,意兴阑珊。
我一直走,向前走,很难说我是因为舞姿的优美,还是对姑娘的好奇。
她不时动作变慢,露出手臂上异于常人的肤质,见到我这个观众后,却更加亢奋,换了个活泼的身姿。
我从独角那里得知,她是半人。
可是此时,我多么希望她是一个人。
“我是娜塔莎,你是谁?”她突然问道,并未停下舞步。
“我是阿烈,你好。”我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