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章 真是一个尤物(2 / 2)红尘怨首页

田弘遇性喜在家招饮名公巨卿,夸示自己的豪富。

每次邀省台官吏宴饮,总是把府内蓄养的能歌善舞的美姬罗列堂前,或变新曲,或奏管弦,任客人赏玩取乐,尽欢方散。

他原想让圆圆出面,好夸示一下自己的艳福,但一因忌怕吴氏的妒威,不便在圆圆身上多想点子;二因圆圆与一般侍姬不同,她是千金购求的绝色宝贝,心中常常怀有一种得而复失之虞,故不愿让其出头露面。

谁料这周奎也是捞钱、贪色的行家,他不仅家富巨万,而且家中姬妾成群,与田畹相比并不逊色。他家籍本是苏州,对久负艳名的陈圆圆垂涎已久。

崇祯十五年,他曾派亲信家兵到苏州去购办圆圆,无奈亲信不争气,花了两千两银子办了一个假“圆圆”顾寿回来,以未能得到圆圆为憾。

他本想为猎取圆圆再度南下东吴,没想到功亏一篑,被田畹着了先鞭。周奎每每想起来,总不免耿耿于怀。

田弘遇看透了周奎的心意,料想推辞不过,便叫过堂前一名女伶,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向客人劝酒。将近黄昏,他吩咐随侍的家人:

“掩门!”

人们顿觉迷惑不解,一时鸦雀无声。

田弘遇把手指向通往后堂的一个门帘,一名妙龄侍女紧忙趋前把垂着流苏的红色绣缎门帘揭起,宾客相继走了进去。

只听见走在前面的周奎“啊”了声,随后进来的陈演等五人心内一惊,顿觉眼前一片明光!原来在使人觉得眩眼的流红溢采的幔室中,傍着两支荧荧闪烁的明烛,两位仙子般的丽人盈盈起身迎上前来,默默一个万福,然后侍立一旁。

这时家人又重新摆了酒菜上来,吴昌时转动着一对精明的小眼睛道:“田国丈金屋藏娇,也肯让我们一饱眼福,情实可感呀!”

周奎若有所思地把面前的这两个女子细细瞅摸了一顿,然后抓住田弘遇的袖子喊道:“好啊,老田,你还真有两下子!”说着便又眯缝了眼睛朝着圆圆端详起来。

“今日多是南直同乡,辱承各位惠临,酒色之乐,在下皀自私?”田弘遇哈哈笑了一阼,吩咐道:“圆圆,快上前拜见各位老爷!”

圆圆强打精神,向每个人道了万福。

田弘遇又指着她和红玉道:“圆圆,你们两个都是南京人,南曲唱得好。老爷们爱听南曲,快唱来!”

圆圆勉强唱了一支曲子,便说受了风寒嗓子痛,由红玉接唱。

这时周奎已经听得入了迷;陈演年纪大,耳朵不好使,不时向田弘遇扁过头去,问这问那;吴昌时则尽量寻找机会凑上前说几句,直到陈演笑着点头,他才缩回身子来。

吴麟征和李清坐在一起,心不在焉地议论着什么;龚鼎孳坐在一侧,起来坐下,坐下又起来,心里想道:“这就是顾媚说的陈圆圆吗?真是一个尤物!尤物!我以为天下不会有比顾媚再美的女人了,原来天外有天,就连这红玉……”

龚鼎孳正想到这里,忽见周奎拉了田弘遇,歪歪斜斜地走进了一间侧室;人们谁也不知道这两位国丈到内室商议什么机密大事。

圆圆和红玉这边,显得清静多了。龚鼎孳一阵心血来潮,向挨近自己身边、正在唱着曲子的红玉裙子下边摸了一把!红玉没提防,觉得大腿被毛毛虫咬了一口似的,心里一慌,急忙向后退去,一双金莲正好踩在陈演脚上,痛得他“啊”个不止。

闯了大祸的红玉,正吓得浑身发抖,龚鼎孳却混水摸鱼,将红玉一把拉了过去,向陈演媚笑道:“红姑娘无意中闪失,老先生海量,是不会降罪的吧?”

陈演的脚还在疼。他咧了咧嘴,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哎,哎,不会,不会……”

吴昌时看着龚鼎孳的举动,冷笑道:“红姑娘无意,龚给谏可是有心哟!”

龚鼎孳明知吴昌时是在嫉恨自己,但因昌时是陈阁老的门生,不敢得罪,只好“嗯嗯啊啊”含糊不清地应答着,坐到自己的席上去。

吴麟征有些心烦了,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向从密室走出来的田弘遇拱手道:“天已不早,不敢久劳尊躬,学生告辞了!”

陈演因为脚痛,由吴昌时扶持着:“告辞了,告辞了。”

田弘遇送走了客人,回到吴氏房里,天已四更。他想着周奎适才向他提出的事情,心中纷乱如麻,既生气又后悔,辗转不能入睡。他决定将此事告诉夫人,看她有何主意。于是,急忙把正在酣睡的吴氏推醒……

宴席散后,圆圆和红玉回到后楼,夜已响过四鼓。圆圆觉得浑身无力,没有一点儿精神,想睡又睡不着。她卧在床上,想起不久前席间的情景,那醉态、色态和烦人的嬉闹,使她心里有些反感。

“姑娘,你累吗?”红玉在黑暗中问。

“太疲乏了,睡不着……你也不困?”

“嗯……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总没得空儿。”

“什么事?你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红玉声音有点儿发颤地道:

“这事儿我谁也没有说过,我觉得你就象大姐姐一样,所以我只有和你讲,你可千万别让老爷和太太知道。

我来的头一年,分在府上的戏班里,有个男伶对我很好,后来我离开戏班,他仍然……你说我该怎么办?”

圆圆问:“他叫什么名字?”

“叫青吟。”

圆圆听得出来,红玉在叫这名字的时候,声音绵软,含着许多柔情蜜意。她十分怜惜红玉,她也理解一个少女,尤其是一个处在奴婢地位的少女对爱情追求的很难和复杂心情。

“他是真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