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和她一样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只不过，她的手上，是要比我干净的多吧。

我们都生在这乱世，为了活下去，做着那些自己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现在，我们都靠着自己过上了日子，过上了称得上是日子的日子，但是，我们也不像是在活着。

如果没有九年前我和小崽子定下的约定，我或许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了。现在，我完成了约定，算是和九年前一样了。

如果刚才我没有遇到小崽子，没有上了她的船，那我醒来之后，又会去干什么呢？

我已经不知我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了。

小崽子呢？她是为了什么活下去？

哦，是为了杀我吧。那，杀了我之后呢？

想到这，我又抬头看向满穗。

我突然想起了那两个用手在滚水里捞豚妖尸骨的老太监。

连豚妖那样为祸一方，罪恶滔天的王爷都有人愿意为他下刀山火海，想必，那两个老太监是有着他们的想法吧，只不过我不懂罢了。

“良爷？”

我的思绪被那道已经成熟许多的声音拉回。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满穗如水的眸子盯着我，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在想很多事。”

我摇摇头。

“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良爷还把我当成那个可以随口敷衍的小崽子？”

她盯着我，似是有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小崽子的伶俐口舌，只能笑笑，就此作罢。

“不说也罢，良爷，茶。”

她又推过来一杯茶。

船外微风细雨，船内推杯换盏。

虽是在这乱世，我却是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享有过的片刻安宁。

雨绵绵的下，茶一杯杯的续。

善解人意的小崽子似是看出了我的异样，便也没有再出声。

满穗的船，载着失魂落魄的我，沿着河流漂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