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拉着马钧跌跌撞撞地跑回蓬莱客栈。喘息未匀,关上房门,灯也没点,转身一个巴掌乎在了马钧脸上,怒责道:“跟你说过多少次,玩物丧志,玩物丧志,这回倒好,险些丧命!”
马钧低着头,不吭声。他哪里会想到就发明区区一个走马灯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横竖理亏,只好低着头挨训。
“你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搞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一套一套的。”马文见他不吭声,更来气,“知道不知道?这些机巧之事历来都是奇技淫巧,不登大雅之堂的,是被人鄙视的。你怎么就一点雄心抱负没有呢?我蚀本舍财带你出来游学,就盼望你能学有所成,能为国所用,能入仕登台。可是你呢?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马文一通数落。马钧心中甚是不以为然。倔强地暗想:什么叫奇技淫巧?我们吃的,穿的,用的,没有这些奇技淫巧造出来东西,能享受得到么?但是对走马灯除了好玩好看,到底有什么用?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觉得这一点,他是没有理由驳倒父亲的。不过他知道,就是理由再充分,此时在父亲面前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马文数落了半天,就是希望他能低个头,认个错。谁知他一声不吭,用沉默来抵抗,更是恼火,怒道:“我明天去把那什么药碾子退了,别又给我惹什么祸事!”
一听这个,马钧急了:“不......不.......不......能....不能.........退,小......小......小先生....说.....说......说好的,张.........张先......先......先.......”他这一急,又恢复到先前状态。
马文一下泄了气,不敢再激他,叹口气,无奈地道:“罢了,罢了,只要他给你看好这毛病,不退,不退。看好这毛病,我们马上离开此地回扶风去。”
马钧这才平静下来。见父亲伤心的样子,默默地上前,跪了下来。马文搂住儿子的头,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低声呜咽了起来。马钧也抱着父亲失声痛哭起来,这才道:“父亲,我听你的话,再也不做这些东西了!”
父子俩正在抱头痛哭,大街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只听四下里喊道:“刚才好像往那边去了,快去看看。”
“当心他们有刀,他们有武艺。”
“一家家查,尤其是客栈,要特别仔细地查。”
马文竖起耳朵,听听外面动静,对马钧道:‘睡不安稳了,不要脱衣服,一会儿肯定进来盘查。”
果然外面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搜查可疑人等。”就听到掌柜哆嗦着出去开门的声音。
马文通过门窗看去,只见一队大兵了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进来。领头的执有腰刀,愤愤地问:“掌柜的,有没有看到可疑人进来?”
掌柜的连忙道:“没有,没有,小店就几个常住老客,没有生面孔。领头的道:“光说没用,叫他们都出来,一个个看。”
掌柜的打躬作揖,求道:“军爷,客人们都安睡了,您就高抬贵手吧。”说着摸出把五铢钱塞到他手里,连连道,“军爷辛苦,军爷辛苦,小店可得各位军爷照看着。”
领头的道:“那好,他们不用出来,不过把房门都打开,弟兄们得上去看一看。放心,不弄坏你的东西。”手一挥,“弟兄们,掌柜的不错,手脚轻一些,别碰坏店里的家什。”又对楼上楼下高喊,“各位客商,本部奉命盘查可疑人等,请把房门打开,站立验证,违抗者以疑犯论处。请各位配合!”
楼上楼下的房门都陆续打开了,兵丁们举着火把,蹬蹬蹬跑上楼,一个个房间晃一晃,看一看,查一查,问一问。马文拉着马钧也站在房门口待查。两个兵丁闯进来,用火把在他们脸上照了照,又到房间里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冲他们说了句:“关好门,别乱跑!”就匆匆走了。
楼上楼下响起了一片回复声:“没发现嫌犯。”“没有可疑情况。”“楼下没有”“楼上也没有!”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出去了,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关上门。马文也松了口气,觉得这下该安稳了,对马钧道:“睡吧,睡吧!总算折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