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提分手,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吧。”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对不起闫槿,我喜欢上了你们学校篮球队的小田。”
说出肯定的回答后,眼前这个穿连衣裙的女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
闫槿有些伤感的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想伸手挽留时已经太晚,眼前只剩下女孩渐行渐远的虚影,一顿一顿地消失在楼梯间内。
凤城职业技术学院财会系大二学生,闫槿,创纪录的第19次失恋。
周六傍晚的凤鸣女校教学楼顶层,风有点大。
换位思考一下,你忍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从城市的另一头跑到了这一头,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友,却突如其来地迎来了这样的悲剧收场,搁谁心里能好受的了呢?
闫槿像是泄了气的篮球,身体靠着顶层的栏杆,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被分手的酸楚还在其次,回想起分手前这几个礼拜女孩的种种反常行为,自己明明早有预感,却还每天换着花样哄她开心,这不是小丑是什么!
只不过是坐在场边看了一下午篮球,她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而且那天还是他闫槿为了彰显魅力,主动约女孩去的篮球馆!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命中这段感情的关键一投,还突然冷不丁地被人从怀里抢断了,这他该上哪里说理去?
窝囊,实在太窝囊了!
闫槿呆呆地望着黄昏时分的晚霞,任由混乱的思绪来回游走,时间、空间的概念,仿佛已经于此刻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然、能够将人吞掉的虚无。
正发呆时,凤鸣女校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将他快速拉回了现实——时候不早了,这里可是女校,晚了就不好出去了。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准备下楼走人。
凤鸣女校在本市范围内,算是重点高中之一,以抓纪律、出成绩而闻名。为了杜绝本校女生早恋,闫槿这种年纪的半大小伙儿,走正门是肯定会被保安拦住的。
正门不让进,这些来女校搞对象的男生,就只能溜着墙根儿,趁没人注意时悄悄翻墙。
凤鸣女校的保安每一个小时巡校一周,即便周末也不例外,而要从教学楼走到大家经常翻出翻入的墙根,需用时十几分钟,不少运气差的男生,直接半路就被保安逮了。下场一般都是周一上午开大会全校通报,照片和名字直接上墙,接下来的学生时代彻底丧失择偶权。
万幸闫槿翻墙经验比较足,一般都会先躲进教学楼一楼的厕所,等保安那身黑制服的影子从厕所窗前飘过后,再悄悄朝着目标方向前进,起码不至于和保安迎面撞上。
但今天,闫槿的运气实在有点差。
周末不上课,教学楼一层的男厕直接上了锁,仅女厕可以使用。
也就在此时,走廊的拐角有脚步声传来,保安巡逻的手电在墙上照出一个光圈,大有逐渐逼近之势。
很明显,有人来了。
“妈的,真不是时候……”
闫槿回头看了眼身后,身后是一条已经熄灯,尽头处被黑暗吞噬的长廊。
慌不择路之下,闫槿好像只剩下唯一一种选择。
“死就死吧,赌一把!”
反锁好隔间的门之后,惊魂未定的他连呼吸都在发颤,耳听得保安的脚步声不断逼近,愈发震耳欲聋的却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哒…哒,哒!哒,哒…哒……”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闫槿悬着的一颗心缓缓归位,这才有心思观察起自己周围的环境。
视线之内,就是一个普通的厕所隔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配置和男厕的没什么不同。
唯一引起闫槿注意的,是隔间的角落略显突兀地留有一把指甲刀,看着比一般指甲刀要大一些,上下镂空雕花,样式十分精美,不知道是被什么人丢在这里的。
闫槿弯腰捡起,拿在手中仔细观摩,不由地感慨凤鸣女校果然藏龙卧虎,像这么精致的指甲刀,很难想象到底什么样脑回路的人才会买来用。
你看看这个开刃,剪个指甲而已,有必要磨成这样吗?
闫槿忍不住好奇,探出指尖伸向这枚指甲刀的开刃处。
作为每天敲键盘滑手机的选手,闫槿的指尖皮肤已经快被磨出了茧子,但在指甲刀锋利的刀刃面前,他的皮肤脆得像薄纸一般,被瞬间划开一道伤口,一颗微小的血珠从皮肤下冒出,直看得闫槿目瞪口呆,赶快抽回了手。
“疯啦!一个指甲刀磨这么快,难道要拿着它去杀人啊……”
闫槿嘟囔了一句,转头盯了一眼指甲刀的刀刃,那上面也沾上了他的血,血迹如同正被海绵吸干的水渍,转眼间便消失了。
也就在此时,闫槿注意到原本通体不锈钢材质的指甲刀,刀身竟开始微微泛起红光,颜色不深不浅,恰如血色。
“什么情况……还给装了个灯?”
闫槿又将指甲刀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没看到什么充电接口,这让他更加搞不懂这玩意的发光原理。
眼看刀身上泛起的红光反而越来越亮,整个指甲刀也开始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掌心微微颤动,振幅渐次增强。
“我日……”
在这种时候还敢将这把指甲刀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的狠人。
闫槿明显不是,他在指甲刀刚开始颤动时,就已经将捡来的指甲刀放回了原处,转身就开始用力狂扭厕所隔间的门锁。
毫不夸张的说,闫槿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整扇门被晃得“咣咣”直响,可锁扣愣是纹丝不动。
正当他准备抬脚踹门时,指甲刀竟在不知不觉间悬停在了他的面前,翘起的力臂如同甲虫不断扇动的翅膀,整把刀还会随着他的视线全方面移动,犹如有了生命一般!
闫槿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抬着的腿立马放下,冷汗密密麻麻沁出额头。
他的心脏由于紧张,又开始如同加速的引擎般狂跳不止。四周一片死寂,就连水滴落在盥洗池的声音仿佛都被放大了万倍,与闫槿此刻的心跳声连在一起,吵得人震耳欲聋。
黄昏已于此刻接近尾声,天色又暗了一层,天花板的声控吊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毫无规律,更衬出他面前这枚指甲刀血光透亮,诡异万分!
“完了……这回惹到真的了……妈的!庞妮妮你分手就不能打电话嘛!非叫我今天来你们这破学校,这回好了,不光妳跑了,连我的人生也要快进到跑马灯了……”
随着血光不断增亮,闫槿的意识也随之开始涣散,下半身不受控制地释放出一阵暖流,裤裆处洇湿一大片。
明明人就在厕所,可他还是尿了裤子,这种体验已经超出闫槿的生活常识了。
“造这么大动静你想干啥!门坏了不用赔啊!”
一嗓子洪亮的方言打破了当下的安静,保安大叔被晃门声吸引而来,站在门口朝里面喊道:“我不方便进去,你抓紧时间赶紧出来!这一天天的,连小女娃都不让人省心……赶紧把你那灯关咯!渗人巴拉的……”
保安大叔的声音,对现在的闫槿来说,无异于掉到手边的救命稻草。闫槿虽然仍旧顾忌着面前的指甲刀,但也绝不会让机会白白溜走,当即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喊道:“救命!叔!叔,你赶紧过来帮我把门拽开!”
“咦……这怎么个事,咋还……还是个男的?”
“叔!我出去再和您解释!求您了叔,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