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玄妙观现在挂着你的照片吗？”

“他们应该挂的，每年飞升成功都要挂，我们也不例外。等到明年有新的人就换成新的一批照片。”

“你知道你的照片在哪里吗？”

任长生摇摇头，大约对此并不关心：“我不是他们想夸赞的那个任长生，那个任长生已经飞升成仙去了。留下的是没人在乎的肉罢了。”

“你也没多优秀，你辛苦成那样，也就只是五万分之一，这还只是一年。他们对你的夸赞，也只是为了招揽更多新的倒霉蛋罢了。”

任长生把最后一枚硬币拿起来，仿佛做成了一件大事一般顺了一口气，不由得抿着嘴笑了笑：“你说得对——我还有三百六十七块五角，你看够从你这里买那个黑蛇的信息吗？”

葛淼撇开脸，片刻后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多了，这事儿只要三百……不对，二百六十块就行了，余下的你自己留着吧。”他走过来一张一张数着钱，最后又赌气似的拿走了一个五毛钱的硬币。

任长生让开一些距离，等着葛淼把钱收拾好：“你要怎么查？”

“怎么查？”葛淼冷笑一声，“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时代啊，是互联网的新时代咧！我怎么查，当然是通过互联网查咯。”

“互联网？”

“没见识过吧？我看你估计连电脑都没用过，你们这些老黄历的家伙都这样。明儿我就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信息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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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城火车站周围一大片低矮的房子，原本是前几年前一个对外商贸学校的员工教师的分配住房，但是楼刚刚盖了一半，那学校便因为改制而和其他一所综合类大学合并去了。没有盖完的那些楼就这么空置在那里。后来也不知道换了几个地产老板，总算囫囵把一排钢筋藏进了水泥里面，装模装样的仿佛也像是能流入市场的房子了。

在这里长大的葛淼，仿佛也是和这个房子一样的。

“音响店？”

“DVD，听过没有？”葛淼搬开挡在门口的一箱碟片，侧着身挤过狭长的过道，“你这人，不会连电视也没有看过吧？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片子吗？”葛淼弯下腰从一堆碟片里夹出一张，“《黑客帝国》，基努里维斯演的，看过没有？”

任长生老实地摇摇头。

葛淼回到了自己的地方，被那些光盘碟片包裹起来，他的信心又回来了：“老土冒，你不会连《泰坦尼克号》都没看过吧？小李子知道吗，莱昂纳多？”

任长生又摇了摇头，她拿起一张盗版碟片翻来翻去地打量了半天，画面上是金发的年轻男人抱着红棕色长发的女人，而在他们的身影下，行驶着一条巨大的船只：“这个电影很有名吗？现在外面是不是很流行看电影？”

“流行，但是也只有最时髦的人在看。”葛淼到了自己的地盘，姿态恣意而潇洒，这狭窄的店铺和背后仅一间房大小的卧室就是他的王国，在这里，要卖哪些碟片，进多少货，订什么价格，都是凭他一人说了算的，“大部分人还在看电视剧呐。喏，这边还有《敢死队》，不过你大概不喜欢……我还进了好多香港电影，林正英的我有全套，那个适合你，你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跟僵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