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奎家门口,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被缓缓抬出,紧接着,两个捕快押着一个头发乱糟糟、衣服上满是泥脚印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大宝身材高大,使劲往前一挤,拉着李牧冲到了最前面。周围的埋怨声此起彼伏,可李牧却仿佛置身于真空之中,整个世界都停滞了。
张大宝望着不远处被捕快牢牢压制着的熟悉身影,脸上满是迟疑。就在这时,李牧那颤抖的声音传来。
“爹?!”,李牧的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大宝的耳中。
“这....真是李叔!?”
李牧只觉一种荒谬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钻心的疼痛努力安抚着他混乱如麻的思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可那个身影,李牧又怎会认错!
仿佛冥冥之中有血缘的强烈感应,被捕快死死按住的中年汉子猛地抬起头,朝着李牧的方向望去。仅是一瞬,这个在屋里饱受折磨的汉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人群中那个身着麻衣的少年身影,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中李顺的胸口。他此刻最不愿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就是李牧,他似乎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那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失望!
“我是.......被冤枉的!”,李顺红着眼睛朝着儿子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向朴实憨厚的他,此刻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申辩,只能再次声嘶力竭地喊道,目光死死地盯着李牧。
谁都可以冤枉他,可唯有这个人不行,他绝不允许李牧的眼中自己是一个“淫贼”!
李牧听到了父亲的呼喊,他比任何人都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父亲!父亲的声音犹如一剂良药,让他瞬间回过神来,他深知这件事绝不简单!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用手在胸口拍了拍。这是属于父子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行了,证据确凿,去和县太爷解释去吧!”,一个捕快粗暴地推搡了一下李顺,满脸的不耐烦。想到刚刚从井口打捞上来的女子,他冷哼一声,“一个黄花大闺女,便宜你了!”
李福夫妇跪在女儿的尸体前,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凄厉。女儿本是出门去买个菜,怎料再次相见已是天人永隔!
李牧的出现,慢慢被一些村民认了出来。
“那不是咱们村新出的秀才嘛,看着普普通通的啊!”
“那哪呢,你还不知道吧,被押走的那个淫..可是他爹”
“唉,我就说这李顺为啥老是去富贵人家里做工,原来心怀不轨“
“唉,你还别说,挺会挑人,李福家闺女我见过,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大宝,你咋在这里,快和我回家”,本是来看热闹的张大宝的娘亲,看到了张大宝和李牧站在一起,赶忙冲过来拉着张大宝离开。张大宝一步三回头地看向李牧,眼神中满是担忧。他不知道之后李牧该如何应对,在他眼中,李牧一直是村里最出类拔萃的同龄人,当别人还在为童生试苦苦挣扎时,李牧已然成为了秀才。
李牧耳边不断传来刺耳的闲言碎语,他的身影终究还是引起了李福夫妇的注意。他缓缓走向李福夫妇,在不远处站定,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福叔,请节哀!”
李牧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想问李福,但此时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李福的婆娘这时候从女儿身边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李牧。
她用手死死抓住李牧的肩膀,那双已经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牧,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记住,你爹是淫贼,是杀人犯,是禽兽!”,她的声音愈发凄厉,几近癫狂。
“哈哈哈哈哈,淫贼的儿子还能当秀才,哈哈哈哈哈!”
“够了!先带闺女回家!”,李福强忍着悲痛起身拉住婆娘,他虽然心痛欲绝,但心里也满是疑惑。李牧父子他都熟识,他们的为人他清楚,应该不至于做出这般恶事,而且他的闺女为何会在杨家的院子里。
“我是陈兵,你女儿的案子由我负责,尸体和犯人我们都要带回县衙,你们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我们会尽快定案”,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捕快走到李福面前,神色严肃地说道,说罢拍了拍李福的肩膀。
“秀才?你爹若是定罪,你的仕途也算到头了!衙门公判的时候会通知你的”,陈兵转头看向李牧,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和质疑,随后便打算离开。说实话,在此事之前,他原本很佩服李牧的才学,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他对李牧这个秀才的品行产生了怀疑。
就在陈兵与李牧擦肩而过时,李牧忽然说道:“杨凯呢,命案在他家出现,他们不用去衙门吗?”
“杨凯?这个你不用担心,杨凯和他爹现在都在衙门,抓紧时间吧!”
陈兵带着一众捕快押着李顺和尸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