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倬并未否认,自然这个吐蕃的新赞普他也略知一二,虽然年纪尚轻,但颇有治国之才,行事也是谨慎至极。
“赞普能有如此眼色,便应该知晓,拿我要挟陛下放弃沙洲是不可能的。”
赤松背着手,他本是不大的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那双眼虽然看上去单纯,却藏着万千的心思。
“可这沙洲我想要,便不会松手,即便过十年,我也会将它拿到。”
赤松之所以如此想要沙洲,实则看上了沙洲那千佛洞,他本就是极为信奉佛教,而那千佛洞之中仿佛藏着往生的秘密。
而在灵武,李亨每日忧虑难以入眠,日日召见的只有李长源。
这白衣山人本是受人指点,只不过前不久陛下亲封了侍谋军国。
李长源一身紫袍入席,席间只见广平王李俶,却还是不见李倓。
“如今敌军强大,我大唐兵力不足,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太平?”李亨几乎日日叹道。
倒是李长源起身,不顾礼节直接说道:“陛下,不出两年,天下必然太平。”
这安禄山气势正足,眼下夸下如此海口,怎叫人信服?
李长源却娓娓道来:“叛军将所劫钱财全数运到范阳,可见他们无立足四海之心。鼠目寸光之辈,自然不能长久。再者若陛下令李郭二人挺进河北河东,那叛军骁将必然被困于范阳,陛下坐镇扶风,与李郭二人做头尾战,叛军救头我们攻尾,来来回回几趟,他们定是来回奔命,而我等以逸待劳,等起疲惫不堪之际,再令建宁王从塞北初级,直捣范阳!”
这一席话,并非是山野村夫所能说的,在场的诸人也确实知道为何当年太上皇会如此重视李长源,甚至他才八岁便送入东宫。
“有了先生,吾可算是放心了。”李亨松了口气,而正当此时外头缓缓走来一身影,正是那怀胎八月有余的张良娣。
“你怎的过来了?”李亨很是关心,将她扶到身侧,“医官可有去看过?”
张良娣微微点头笑道:“无碍无碍,妾这就是想着陛下多日不眠,命医官也熬了药来。”
“你来此处,正好,我正有东西要交予你。”
说着令李辅国送来了一个马鞍,如此非常时刻,李亨却还用心找了人做了一镶满名贵珠玉的马鞍。
张良娣的眼睛都快挪不开了:“妾怎得受得起如此贵重之礼。”可心中早就欢喜坏了,恨不得早些拿了这恩宠。
李长源连忙上奏道:“陛下此举不可!”
“先生此话是何意?”张良娣已是临盆在即,微微扶着自己的腰也显得贵气十足。
李长源解释道:“眼下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是该开源节流,而非铺张浪费,不如良娣将这玉石拆下赠予军中的将士们,也算是鼓舞士气?”
张良娣怎会舍得,一面用手拂过那凉玉,一面最重敷衍说道:“先生与我可是同乡,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只要是为陛下好的,妾都愿意。”
话音刚落,她肚中一阵疼痛,李氏王朝又添一子,其名李召。
“殿下,你当真不能进,他还在睡觉。”柳如梅拦在外头,此事的李俶正拿着荆条找上门来,似是不能在看他如此沉溺下去。
那门一脚踹开,本就是沙土漫天,里头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人。
“倓弟,我知你在里头。”
李倓从床边缓缓撑起身子,他还是一阵酒气,语气仍旧慵懒问道:“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
李倓站起身:“阿兄,我今日要带兵去沙洲平乱,怕不能奉陪。”
李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问道:“就你眼下这鬼样,你想去哪儿!还是想死在沙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