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将军,我等都是听命于仆固将军与郭都护的,你们从长安而来禁卫军,怕连这灵武的沙子都未吃过。”
朔方军本就是郭子仪带来的,眼下能够护住李亨的只有他们,也便有底气。
陈云之倒也不是以往的意气用事,只是说道:“都是为大唐,只是奉劝一句,殿下为大唐做的事,你们当中无人够资格说。”
柳如梅与陈云之来到了营地后的沙丘,他总是倚在那沙柳旁小憩。
陈云之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酒囊,这才将他惊醒。
面前这个男人,蓬乱的头发未束起,迷离的双眸似是空洞无神,除了那双手死死攥紧手中的剑,其余的仿佛行尸走肉般。
“殿下,喝酒伤身。”陈云之拿起酒囊,“往事已已,便不要记挂了。”
柳如梅轻叹一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时说那般违心的话。”
“柳如梅!”陈云之看向他,“咱们殿下都如此了,你还中伤一刀,可还行?”
“如梅说得不错。”
“殿下,你就是惯着他。”陈云之气愤,他与柳如梅本就是各自看不惯对方。
他站起身有些摇摇晃晃,但只是不在意其余的事,整日里就是喝喝酒,杀杀敌,若是死在沙场也算是有个交代,若是没死,每日多杀一个也好。
“殿下,陛下封了广平王为兵马大元帅。”陈云之试探说道。
可李倓本就不在意这些,拿起剑往回走:“这与我何干?”
“殿下为大唐出生入死,而且陛下本该封您呀。”
李倓笑道:“只不过是头衔而已,再者我本就不愿踏入官场,手中只有守护大唐百姓的使命,完成之后,我也可以真正休息了。”
因为她说过,守护大唐,同样也是她的愿望。
柳如梅似是动容:“好了陈小将军,我们家殿下若是真为了做天下之主,岂会有我们不留行?我们不留行在的一天,便是守护大唐百姓的一日。”
“我自然知晓。”陈云之似是为难说出口,看着他的眼色道,“只是此事乃是李长源向陛下建议的,所以我才……”
“他回来了!?”在李倓的眼中终于有了神情,“带我去!”
陈云之以为还是因他背叛不留行一事,有些犹豫。
“我有事需当面问清楚,十四娘在他做的局中,他必然是知道的。”
建宁王已是多日未回,此番回去,宫中的人大多都认不出了。
“山人,建宁王殿下在外头等您。”
李长源挥动手中的浮尘一笑:“该来的,自然会来。”
只是李长源瞧见他也稍稍愣了楞,此前相见,他虽面容有了刀疤但也算的上精神的少年朗,今日一瞧不过一酒鬼大叔。
“多日未见,殿下的变化有些大了。”
“少说废话!”李倓直直盯着他,“你帮助吐蕃赞普赤松夺权,又设局诬陷杨国忠勾结,这些事应不是为了你自己而做吧?”
“杨贼祸乱朝纲,我虽云游在外,但也曾是不留行的一员,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李倓轻笑一声:“先生做事的风格难道不是置身事外?”
“知我者殿下。”李长源笑道,“那殿下以为此事我为何而做?”
“我阿耶。”
李长源的笑容微微停滞了片刻:“殿下这疑心病看似是祖传的。国家若是安康我便置身事外,但若有动乱,我必然出手相救。”
“你救了国家,那十四娘呢?你拉她入局,让她身陷囹圄,便是你所谓的相救?”
他的眼眸中再度停顿:“她是我的师妹,我从未伤害过她,只是这一步棋,必须有人填上。”
“无耻!”那一拳重重砸在李长源的左脸,他根本躲不过。
他嘴角肿了,甚至破了口子,满嘴一股子血腥。
“我只问你一句,她当真死了?”
李长源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殿下亲眼看见的尸体,怎么可能有假。”
“她当真死了!?”
李长源也盯着他说道:“斯人已去,便别再留念了。”
“那今日,你也不必在这世上了!”
那一剑忽然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