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言颤抖着手想要将她扶起来,体内却仿佛一股寒流瞬时穿过四肢百骸。
停在半空中的手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对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褚言顿感懊悔不已。
“羡安,时辰也不早了,孤想你应该也觉得累了。孤…孤先失陪了。”
几乎是惊慌失措般的离开了。
孟知妤执起纤纤玉手,动作轻柔地拂下沾染在眼角内侧的泪滴,无声无息却炽热无比。
娇嫩的膝盖因长时间的跪伏而有些隐隐作痛,以至于她起身的时候险些趔趄跌倒。
恰在这时一只好看的手在她面前摊开,孟知妤抬眼望过去,是一张如谪仙般俊美无铸的面庞。
“沈相?”
当孟知妤软弱无骨的柔夷不经意间搭上他的掌心,看似平常不过的动作却仿佛在他本欲掩藏平静的心波中打下了一个旋。
不轻不重却直击内心深处。
沈淮序默不作声,却低下头去从怀中掏出来一方锦帕,一束傲然屹立的寒梅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上面。
孟知妤从他手里缓缓地接过来,四下拆开来是一块精致的糕点安静地躺在中间。
孟知妤的笑意渗透到眼眸中,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沈相并非传言那般不解风情,明明就很会讨女子欢心。”
沈淮序避过眼去侧过她打趣的视线,他用力撑在木椅外侧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劲了。
“微臣曾听四殿下说过,女子不开心时都喜吃这软甜之物。”,沈淮序刚留意到她望向这块糕点的眸光,眼底却是思绪万千。
但见她双眉弯弯,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芒,“四哥说的话你竟也相信?他是不是还告诉你,女子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反话,极难当真。”
沈淮序默然地点了点头,她说的倒是一字不差。
“我幼时母妃最喜欢的便是亲手为我制作这松子百合酥,这小小的一块糕点外表精致,内馅香甜,就算是一微盏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在我的心中,它曾承载着属于我幼时之间独一无二的记忆。可现在的我却要饱受这无人可惜的苦痛滋味。”
犹记得彼时两国之间还未交战,她最爱的莫过于国都之间从商交换的新奇糕点和各种新奇的玩意儿。
尤其松子百合酥最甚,就连一向不嗜甜食的父皇竟也破天荒地钟爱,简直对它是赞不绝口。
一晃神,孟知妤从冗长的回忆中剥离出来,很快地便整理好心绪,笑眼如星道。
“沈相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沈淮序淡淡复笑,嘴角微微莞尔,“恐怕只有四殿下会花费一番大功夫。”
虽是不吝于行,偏生他坐在此处便是呈现出来的这般傲人的震慑之感,也绝非是称得上等闲之辈的。
孟知妤的目光转而望向那被宽松外袍所遮覆的双腿,一阵剧烈的疼惜从指尖霎时传遍全身,“你的腿…疼吗?”
沈淮序喉结暗动,清冷的视线与她因疼惜而驻足的目光点点相交汇,鬼使神差地,心脏的某个角落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无妨,习惯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了,沈淮序的心好似是动了,但却转瞬被压制下来。
他厌恶曾短暂产生这种念想的自己。想想都是觉得没有应该。
寒气浓厚,清凉的风顺着门缝陡然灌入,她身上仅着单薄的衣衫也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炙骨之冷。
孟知妤解开系于腕侧的绷带,暗自裹了裹宽松覆身的衣袍,拴于衣角的细软流苏也闪烁着柔和的细芒。
沈淮序俯低下身,不动声色地将点缀在腰间的墨玉捋至一侧,解下雪白色的皮氅,围领上雪白的狐狸毛夹杂着雪片迎风飞舞。
孟知妤这才注意到,零零星星的居然下雪了。
雪下的不是很茂密,雪影伴着青松的样子落在枝桠上,熟稔的动作之中看不出情绪。
沈淮序淡漠地瞧了一眼,随后便是收回视线,拿捏着掌中皮氅所带来的温热之感,缓缓望向她而递出了这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