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商拽着周濯清逃出的瞬间，烟尘四溢。

望着身后坍塌的废墟，两人皆是心有余悸。

“好险。”周濯清后背起了层冷汗。

“好端端的，这走廊怎么就塌了呢？！”薛让从一堆瓦砾中爬出，头发灰扑扑的，像只扑棱蛾子。

“大概是我们破解了四书五经。”赵艾喜搀扶着韦西杰，一瘸一拐地走来。

“柠檬精，你脚怎么了？”薛让不由出口。

“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哎哟你这人！我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薛让跳得老高，奋力指责。

“难道不是吗？”赵艾喜说，“脚有问题的又不是我。”

她冲韦西杰努嘴，“他逃跑的时候崴到了脚。”

“原来是韦哥啊。”薛让眸光一转，对上韦西杰哀怨的表情。

“薛兄弟，可否换个称呼，韦哥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可你不就姓韦吗？”

薛让支棱着头，两眼四处瞟。

有点道理，但不多。

周濯清揉着山根，口吻颇为无奈。

“师哥，你什么时候能放弃谐音梗？”

薛让嬉皮笑脸，将快乐建立在韦西杰痛苦之上。

而地震似乎没有因为走廊坍塌而停止，藏书楼受到波及，楼梯开始晃动，书架上的书纷纷落下，像居住着一只巨大怪物，拔地而起。

“怎么楼也要塌了？！”

贺里惊恐万状，下意识找起出入口，可藏书楼却像一个密闭的钟，将所有人牢牢罩住。

凯希娅贴着暮那舍，从怀中掏出金属球，“大人，我会想办法破开书楼，到时您先走！”

“你打算怎么破？”暮那舍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身处动荡之中的慌乱。

“那些自称管理员的怪物早前关上了门窗，为的就是制造混乱，好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他忽然转头，冲红衣女道：“你之前说，四书五经是藏书楼的核心，我们既逃出了它编织的世界，是否有资格向其提出问题？”

经他一提，红衣女眼中含光，当即点头，“可以！”

“那就好办了，只要提出如何逃离藏书楼，我们就可以......”

“可是......”红衣女忽而打断道：“你们只能提出一个问题。”

“眼下还有什么问题是比逃命更重要的吗？！”贺里叫嚷道。

凯希娅闻言一顿，而倪商留意到她的神情，不由开口。

“还真有。”

贺里猛然抬头，与此同时其余几人目光中也带着不解。

“我相信凭各位的本事，要逃出去不难。”

“但有些东西，如果不问清楚，恐怕这辈子也再找不到答案了。”

周濯清领悟到她意思，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即便你要问，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问。”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倪商挑眉。

“当然，你们不就是为机甲之血来的吗？”

倪商微微一笑，“难为你还记得。”

暮那舍抱起胳膊，摇头否认，“我不赞成将问题浪费在其他地方，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就和我打一场。”

薛让缩缩脖子，嘀咕道：“谁脑子有问题才和你打。”

鬼章在边上看热闹拱火，“投票表决呗。”

“我和付苏投倪商一票！”

付苏剜了他一眼，正要反对，男人的手已经摁了上来，迫使她又咽回。

李蔚立场坚定，嘴上嚷着师傅最棒。

而贺里一心想活着出去，当仁不让站队暮那舍。

“你们都疯了吗？人活着才有机会，人死了什么机会都没了！”贺里冲对面几人大喊大叫，生怕他们脑子拐不过弯，就支持倪商去了。

以韦西杰为首，还真有人被他说动，陆陆续续表示支持暮那舍。

“小清清！唯独这件事我不能认同倪商！”薛让拍拍周濯清的肩膀，“虽然暮那舍不是啥好东西，但他说的没错，咱得先逃出去啊！”

他跟阵风似的蹿到对面，冲倪商抱歉笑笑。

“叛徒！”菁羽忿忿不平。

持同一立场的还有宋一汀，即便他刚从走廊爬出的时候，惹来一众非议。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来一个怪物！”韦西杰指着地上的“蚯蚓”大骂。

“你才蚯蚓。”宋一汀从地上站起，脸上笑嘻嘻的。

“有我这么帅的蚯蚓吗？”

“......”

苏名易没多解释，默默站在倪商身边，表明立场，他身后的赵艾喜和韦西杰倒是相继走向暮那舍。

这样一来，就只剩红衣女和凯希娅未表态。

暮那舍唇角微勾，拿定凯希娅会选他，于是将话矛递给红衣女。

“管理员，你也想获得解脱吧？”

红衣女点头，转身朝倪商道：“虽然我很感谢你们，但在生死面前，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话已至此，再不用说。

暮那舍握着蛇杖，早有预料，云淡风轻地开口，“既然如此，那我......”

“等等。”倪商终于开口，“凯希娅还没选，你急什么？”

暮那舍眼神微眯，却又听女人说，“难道你笃定她会选你吗？”

为避免惹人怀疑，暮那舍上扬嘴角，两手摊开，“没有的事。”

“那就请监察员做出选择吧。”

数双眼睛落在凯希娅身上，女人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贺里见状，不由催促，“你倒是快啊！”

“再不决定，这楼一塌，咱们全得死！”

凯希娅攥着袖子，眸光不定，抬眼看向倪商，对方却神色如常。

“凯希娅，如果拿不准，就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一愣，四周忽然寂静，胸腔中的心脏咚咚直跳。

一边是信仰的教父，一边是有所交集的同伴，凯希娅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简单的选择，她会挣扎。

难道是因为这个赛季产生的羁绊吗？

她不敢深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率先走向暮那舍。

暮那舍对她的选择早有预料，伸手迎接。

“凯希娅，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们很快就会逃出藏书楼......”

“大人，对不起。”凯希娅说。

暮那舍眸光一闪，眉头逐渐变紧。

“我...相信就如倪商所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会逃出藏书楼的。”

“但有些东西，如果现在不问，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凯希娅目光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