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蒂亚不是公民,而是非法移民。不仅带着两把来历不明的枪,身上还背着好几条邪教徒的命。
要是被巡警近身盘查,估计下下辈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
“不需要!我很好!”
马蒂亚深知自己经不起查,看见巡警向自己走来后,想也不想就扭过头,转身往来时的路飞奔。
见男人跑动起来,女巡警也不再掩饰,干脆追逐起开始逃跑的可疑人士。
她好几次差点抓到马蒂亚,却都被路人挡了个结实。当下正值清晨,街道逐渐被赶早班的人挤满。
他们中有学生有白领有工人,不是守在人行道上等电车,就是揣着手埋着头,忙着赶往工作地点。
这让女巡警非常恼火。
她只能不停往左右挥动胳膊,将拦在身前的市民们拨向两侧。
假如有人能站在半空中,定会看到街道上出现了两个快速移动的小点。
名为马蒂亚的小点左支右突,敏锐地寻找着空隙,用一次又一次侧身挤过人潮。
名为女巡警的小点不时高举起手枪,用一次又一次鸣枪惊动人群,以便开出向前的道路。
“简直是发了疯。在人群开枪?她不担心上级问责吗?”听着接连不停的枪声,马蒂亚更加坚定了逃跑的打算。
两人都是运动细胞充沛的类型,一追一逃间,竟然跨过了十来个街区。
身旁的建筑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小楼。
马路尽头也从红绿灯变成了拍岸的波涛。
约莫半个小时后。
自苏醒以来就当着流浪汉的马蒂亚,终于在这场体力较量中败下阵来。
“别开枪,我投降。”他双腿一软,径直跌坐在一家餐厅前,望着愈来愈近的巡警,只得从心地举起双手。
如若让他补足营养和睡眠,一定能甩掉身后的女巡警,然而他至今都没体验过正常生活。
“呼、呼、呼。”女巡警却没作回答,而是缓步走到他身旁,同样倚靠着餐厅蹲了下来。
她两腿大咧咧地岔开,看上去很不淑女。虽说这个时代淑女也不会当巡警就是了。
“你身上到底背了什么案子?跑这么快?就不怕把自己累死吗?”她从腰后摸出手铐,气喘吁吁地质问道。
“你才奇怪,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追我这么久?”马蒂亚感觉心脏在擂动,宛如雷鸣般的声响充斥着胸腔。
自肺叶中扑出的磅礴热气,几乎要把喉咙顶出嗓子。
“你是我升职的希望,来,把手给我。”女巡警探出胳膊,想用手铐铐住战利品。
马蒂亚也懒得挣扎了,顺从地伸过手任由对方施为,顺带问道:
“我会被判什么刑?。”
“犯过谋杀罪的当然是死刑。行刑队最近新进了一批电椅,还没用过多少次呢。”
电椅。
一种用来处决犯人的刑具。
狱卒行刑时,会把金属帽子罩在犯人头顶,让细针状的电极刺入头皮。
然后按下按钮,用高压电将犯人电死。
用这种方式杀死犯人是否人道,一直是被各方争论不休的问题。
唯一可以认定的事实是,每个参与过电椅刑的旁观者,都闻到了浓郁的肉香。
导致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一见到肉质食品就会反胃。
听到这个答案,马蒂亚忍不住张大了嘴。
“那个......警官,可以反悔吗?我其实还能再跑两步。”
赶在手铐锁死的前一秒,他试图抽出手腕。可惜过度运动带来的酸胀感实在太强,令动作全然失去了原本的样貌。
最终只是无力地抽搐一下双臂。
这动作别说脱离手铐了,连赶走停在皮肤上的蚊子都困难。
眼见最后的挣扎也陷入失败,马蒂亚刚支起来的上半身彻底靠了回去。
他只得强迫自己朝好的方向思考:
“其实也不一定会被判死刑,那群邪教徒必然不敢声张我的行为,他们的屁股也不干净。
“所以能让我进监狱的只有偷渡罪、流浪罪和非法持枪。这三项加起来应该判不了多少年......吧?”
实际上,他的刑期最高可达百年。
正当他被女巡警从地上拽起,即将被拖回警局等待处理时,身旁的餐厅门突然被拉开。
接着从里面走出一名黑发黑瞳的中年人,他身着一套笔挺正装,领口扎着一枚白银质地的胸针。
与一脸茫然的马蒂亚不同,女巡警见到中年人后,下意识惊呼出声:
“[慈善家]维托·罗米诺,格拉瑞家族的三位‘角头’之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格拉瑞家族是一个由辛西里移民组成的黑手党,它的人员架构分为四层,分别是:
老板、角头、士兵、合伙人。
角头在家族中的地位仅次于老板,全权负责管理地盘里的大小事务。
女巡警对这些情报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家族存在了很久,许多案子都与它有所关联。
[慈善家]维托抬了抬手,像是展示藏品的收藏家那样,为对方一一指出周围的景物。
视线跟着手指环视一圈,女巡警这才发现周遭已经大变了样。
不再是行着电车的城区,而是笼罩着汽笛声的海边。
“这是我的问题才对,美丽的小姐。您没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小萨伊卡——我的地盘了吗?
“我注意到您还铐了我的人,请问我可以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吗?”
维托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即使面对坏了规矩的巡警,也依旧不改和风细雨的说话风格。
可这些话传到女巡警耳朵里,却有如行刑时的枪声。
自己无意间闯入了黑手党的地盘!
但凡这位外号[慈善家]的黑手党高管有半点不快,她就会被人剁碎并扔进海里喂鱼。
而作为施暴者,对方难以受到任何惩罚。
“你原来是故意引我过来!”
女巡警猛然转过头,瞪向依旧摸不清楚状况的穿越者。
看着对方装若无辜的眼神,她胸中郁结的委曲愈发酸苦。
“啊?”马蒂亚则迷茫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