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白眸子微垂,白瓷一般的手指轻抚茶杯边沿,良久后说道:“好。”
只一个“好”字,就让夏言黯淡的眸子里仿佛被投入了火星一般,复又明亮了起来。
“谢谢。”夏言由衷地说道。
好似涸辙之鲋的夏言,终是稍稍松了口气。
“我饿了。”
蔺白大剌剌的模样,让夏言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正好她和她娘也还未吃饭,夏言说了句“稍等”,就自顾自地去了厨房。
“蔺哥……教主。”
少女本来想出口的话,在蔺白恍如利刃的眼神下,生生地转了个弯。
“说。”
蔺白的眸子生得极好,可是他生气的时候,这双极好看的眸子,就会变成极冷,比这寒冬的天气,还要冷上三分。
少女素手轻绞着衣襟,贝齿咬着菱唇,声音蚋蚋地问道:“您是打算在中原多待一段时间吗?”
“本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烟柳,你擅自与夏言动手,以及偷偷跟踪我来中原的事,本座法外开恩,未曾与你计较。但,你若再不知进退,休怪本座不念往日情分。”
蔺白的话,声音不大,却让烟柳清楚地知道,他绝不是说说而已。
烟柳跪地,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低低说道:“属下知错了。”
蔺白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可烟柳却仍然跪在那,抬起那张粉嫩的小脸儿,倔强地看着蔺白,一字一顿说道:“教主,您知道属下的心意。无论如何,属下都不会放弃的!”
“即使本座因此杀了你?”蔺白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问道。
攥了攥拳头,烟柳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自暴自弃地说道:“是。”
只是瞬间,一股凛冽的杀意从蔺白身上弥漫出来,烟柳顿觉周遭的空气都压抑了起来。
恐慌从她心底涌现,她不怕死,但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人,都会有些惧意。
“饭好了!”
夏言的声音突兀地出现,那股凛冽的杀意顿时消失无踪。
烟柳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颈,她知道,教主那一刻真的想杀了她。
若不是因为她哥哥烟寒轻是教中左护法,且曾经救过蔺白的命,烟柳相信,只她不听命令擅自离教这一件事情,就够她死无数次了。
可如此冷情的教主,竟然将眠蛊交给了这个叫夏言的女人!
没错,即使她穿着男装,以烟柳的直觉,以及那一日所见,她也能百分百确定夏言是个女人。
嫉妒就像毒蛇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她不明白,为什么夏言在教主心里如此不同。
如果夏言知道烟柳此时的想法,怕是会无奈苦笑,蔺白之所以对她较之旁人有所不同,不过是因着他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在蔺白看来,聪明人交流起来会方便许多。
从某些方面来讲,蔺白是个很懒的人,仅此而已。
这顿饭夏言做的很是简单,只是煮了些面,又做了点儿拌酱和小菜。
夏夫人吃了小半碗就撂下了筷子,夏言皱皱眉头,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蔺白和烟柳倒是都吃了不少,夏言自己其实胃口也不太好,因为她身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先走了。你若有事,可到悦来客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