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古寺,临于青山,距相近市镇尚有五里远。
旧时佛教渐兴,香火萦绕,香客络绎不绝。但寒来暑往,世事变迁。数位居庙堂之上之人出震继离后重礼教,尊儒学。“四百八十寺”之景已去,如今只余些不甚繁华之地的破败寺院诉说着当年佛教盛景。
“咯吱咯吱……”只见一身着青衫的童子碾着惠夷槽中的草药,大约总角之年,衣衫已有些泛白。
旁有一位看似不惑之年,衣衫已然泛白的人倚在竹椅上,悠悠摇着蒲扇。
“那黄芪既不拿去兑了孔方,就需慎用。若是桃巷里李大娘想去拿给她家那刚落过草的柳氏调身子,多劝几句适量服用,她家那等着过院试的,最近肝火旺,就最好慎用着点。还有同巷的赵氏……”
那人把着悠闲的调子仔细说着一条条叮嘱。
“多谢夫子,我记下了,到时候会和他们多加嘱托的。”无多时间可以晾晒了,童子碾完黄芪,细心包在一小方包皮纸里,再在附上的纸上用着簪花小楷写些了名称和用途。
若是不识字的,也不打紧,街坊邻居多有些会识字的人。
夫子在桃溪镇的时候,经常和学生们每半旬做“授之书习其句逗”的识字活。
且今朝重科举,家里只要是条件尚还过得去的,适龄的孩童总是会被寄予厚望,送去读书。
虽然夫子没有功名,但与当地大儒时常往来,名声较好,收的束脩较其他人少,平常人家都担得起。许多人慕名而来,被吸引留下的学生有着许多。时常还总有家里较清贫的孩童来听每半旬的识字课。
前朝教育改革,各地都兴办起了学堂。乡学数量也多了起来。桃溪镇虽离京城较远,但离繁华之地算近。久而久之,镇上会识字的人也都多起来了。
在这寺院里头,夫子讲过佛理,也讲过各家经书,其间最多的,还是道经。若是问夫子尊何教,他会说他最尊的,是道,想寻的也是道。
是求仙问道的道,不求长生不老,但求余生不悔。夫子教着儒书,待着寺庙,想着寻道,也是奇人。
“清淮,明日卯初一到便走,齐武师带着他家孩子和我们一道。再看看这庙里还有无什么需要一块带走的,明日到镇口集合了就启程。”夫子说完,缓缓放下了摇扇的手,呼吸绵长。
天正阴凉清爽,竹影婆娑。“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清淮轻声收拾了东西,背着竹篓出了庙门。
到了桃溪镇后,清淮给街坊邻居送了草药。自言都是些山上摘的,不算贵重。
珍贵的是心意,每家的草药不尽相同,因人而异。
一番推辞后大家也都收了起来,清淮多交代了些话便走了。
多的书籍带不走,放那给虫蛀了很是可惜,有些书籍书院不收的,清淮便赠给了需要的人。需要识字的小童,想考取功名的书生,博览群书的学者,更或是一些识字的农民、工匠……各类书籍终有归处。
“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去云游四方。”
“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