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顶也被咬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巴掌大,里面红的白的散落一地。
那绝对不是什么走禽之类可以做到的。
可当时,无论程淮生如何去找,房间内,只有一处又一处触目惊心的喷溅血液。
“油灯要灭了,夜里安静的可怕,什么也瞧不见,我心里发毛,也只好跑去人多的地方。”
“一夜未眠,隔天去报了官。”
“自出了官府起,眼前便出现了浮在空中的字。”
“我也觉得老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心里发毛,便寻来这处道观。”
黄道长听罢,嘴巴微张,先是发怔,而后忽然起身,来回踱步。
良久,才开口:
“你说的那浮在空中的字,说的什么?”
程淮生道:“大抵是计时。”
“多久。”
程淮生张了张嘴,就要将眼前还剩八分钟的倒计时说出去。
却突然觉得胸口疼痛,仿佛有什么邪恶力量在冥冥之中扼住了心脏,不让他言语。
他连试几次,疼痛愈来愈可怕,只好作罢,眼中满是绝望。
黄道长却没多追问,只是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又思考了一会,才道:
“四....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你来这找我。”
“我给你想办法。”
听到几个时辰这个答案,程淮生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先是发了会呆,又冷不丁小声道:
“杀掉余老汉的,是你说的“鬼”吗?”
言外之意,程淮生想知道自己是否被“鬼”盯上,命不久矣。
黄道长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先是微微低头搓着手指,踱步,少顷笑着道:
“这世道,动物练成了精怪,死人死成了鬼灵,还有溃兵,山匪...”
“谁说得清呢?”
“你且安心,我给你寻办法。”
程淮生没了表情,只是行礼道谢,黄道长便暗示着他可以离开道观了。
踏,踏踏。
看着程淮生渐渐走远,黄道长沉思着。
他哪里知道,少年眼中的血红倒计时,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绝望无情吞噬着他的身躯。
黄道长想着想着,转而挪步,定睛看着神像前摆放着的香炉。
古朴的香炉上,插着错落五根红香。
不知道为什么,程淮生来了不过一会,香燃烧的速度却极快,眼瞅着已经快要烧完了。
“长长长短短,三长两短吗?”
黄道长轻咳几声,翻手找出两枚新月状血红的杯筊,口中念念有词。
他脱下鞋子,虔诚地将杯筊掷在地上。
哒哒哒...
一阵脆响后,杯筊形成两个凸面。
“阴杯?大凶啊...”
黄道长抬起头,突然见到那座,自打他出生就已经立在此地的神像,隐约颤抖了下。
而后,在那威严的脸上,眼睑处,竟然蓄着一滴猩红色,宛若血液的泪水!
神像落血泪!
这下黄道长傻眼了。
“咯咯咯...”
“谁!”
黄道长猛地回头!
咚!
这时候,怪风骤起,似有不可名状的力量在阴暗中流动,大门砰地一声合上。
道观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刻在基因,哪怕黄道长也是瞬间浑身发麻,从脚底凉到头顶。
他连忙站起身,也顾不上周身的器具,要去点案台上的油灯。
“咯咯咯...”
没走几步,寒冷渐渐攀上身躯,四面八方都传来若有若无的视线。
黄道长心中笃定,黑暗之中绝对有什么东西!
他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转而想跑去推门喊停程淮生。
“程....”
他边走边张开嘴,眼看着距离门很近了。
可仅在下一刻,黑暗之中的存在出手了。
咔擦。
一声脆响。
没有惨叫,没有失控,道观内,只是瞬间鲜血喷溅,染红半边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