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是无法杀死的。”
“二,肉体凡胎,任何手段都无法躲避鬼的骚扰,面对他们,只有靠想,绞尽脑汁,用尽一切必要的办法,去推理出他们的杀人手法,寻求躲避之法暂求安宁。”
“三,任何被鬼盯上的人,最后都会死。”
黄道长三句说完。
咔擦!
一道闪电划过,撕开原本平静无云的天空,天地万物瞬间染成惨白。
黄道长右眼皮跳了跳,本就凝重的面色更重几分。
程淮生咽下一口唾沫,心脏跳得很快,脊背发凉,生出全身毛骨悚然的感觉。
“黄道长...你有听说过鬼怪出现之前,会出现什么异象的吗?”
被称作黄道长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穿着洗的有些褪色的旧道袍,面色有些苍白,透着浓浓的疲惫。
“比如?”
“比如...一些红色的字迹?悬在空中?”
黄道长一愣。
他伸出藏在宽大道袍中的右手,单手连掐几个复杂法诀。
“嘶...”
黄道长沉思片刻,忽然开口:“你且将这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于我。”
程淮生点点头,微微瞥了一眼,怔怔看着沉思的道长身后不断跃动的字体。
“00:09:04”
眨一下眼的功夫。
猩红的“04”字体跳动变成“03”。
这是一串倒计时。
用的是这个世界绝不可能有的阿拉伯数字。
倒计时的尽头会是什么?
是危险,一场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还是新的人生?
程淮生想不出来,但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血案,心中的不安与紧迫愈来愈浓。
“我单姓程,名淮生,早年丧了父母...”
他发呆的功夫,黄道长也没有闲着,不知道从何处翻出了五根红香,点燃后齐平插在在神像面前的香炉之中。
淡淡的香气似乎冲淡了什么围绕在程淮生身边的存在,他的语言开始连贯起来:
“我从前的日子,大多给人做短工为生。”
“在清河镇那晚,我刚给人做完杂事便被赶出门,没地方歇息,天气又极冷,寒风呼啦啦的刮着,像是要把我身上的肉硬生生刮下来。”
“雨渐渐也下起来了,全无月亮,风雨之中,一户姓余的好心人家收留了我。”
“余家院子不大,就住着善良的余老汉一位耄耋老人。”
“我跟他进了屋子,他们把从前给自己儿子睡的小床让给了我。”
“他跟我说,如果他儿子当年没出事,如今也和我一般大...”
“我心中感激,可太累了,还没听老人家唠叨几句话,便几乎沾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雨下的更大了,屋子有点漏雨,湿哒哒滴在脸上,很凉,我无意识舔了舔,甜丝丝的。”
“我还做梦了,梦里余老汉请我吃了烧烤的整只小羊,可香了,兴许是太饿了。”
“正做着美梦,半夜里余老汉突然给我摇起来了,告诉我院子里的鸡圈一直有奇怪的声音,怕是夜里有黄鼠狼来偷这可怜老翁仅有的家眷。”
“我睡得脚下轻浮,也壮起胆子,拿了房内唯一的油灯,抄了把柴刀推开屋门。”
“走出屋子,却一点声音也没听见,鸡圈内也一切如前。”
“漆黑的夜里视线昏暗,我隐约感觉脊背发凉,却也没有多想。”
“奇怪的是,重新回屋,那怪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走出屋子,一切又恢复正常。”
“接连几次,我心中正有些愤然,第四次推开门时,碗口大的雷正好落在不远处...”
说到这,程淮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低着头沉默,轻轻喘息着。
黄道长皱眉:“然后呢。”
程淮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在那落雷带来的片刻惨白之中,我听见了牲畜的惨叫,以及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骨肉摩擦声。”
“紧接着,有血。”
“好多的血。”
“那绝无可能是几只禽畜可以流出来的血,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流动着,将每一寸泥土染得猩红狰狞。”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又听到余老汉喊我。”
“我耳边嗡地一声,赶忙回过头,看见余老汉家的破木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风雨斜斜落下,尽往屋子里飘。”
“我赶忙往回跑。”
“....”
“然后,余老汉死了。”
程淮生一语落下,道观陷入死寂,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喘息声。
寒气攀上脖颈,他不由自主回忆起那个画面。
寒冷的雨夜,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门,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屋子里,余老汉的脖颈不知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扭断,血液溅射得哪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