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呀呀,颜玦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放下长剑急得要跺脚,“舅舅,你想想办法啊!”
颜符蹲下身子,那黑犬比她蹲下还高,颜玦急了,拽她起来,“危险!”
颜符说,“不碍事,二姐。”
一只手摸着黑犬的毛发,正摸着,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抠向恶犬。
谁也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做。
“呜——”黑犬这才松了口,被扣瞎了眼睛在人群中乱撞。
众人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的小手上还沾着鲜血,可脸上笑意未减,孩子气地对颜玦说,“这下它就不咬萧瑰姐姐啦!”
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这孩子良善,手段却毒辣得很,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里有像她这样果断又狠厉的。
反应过来的萧夫人收起惊讶,上前扶起受伤的萧瑰,又叫红玉背起她去上药。
萧琮见状,目光便盯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这是……”
“是我三妹。”颜玦声音干涩。
当着外人,也不好教训她,尚且,她并未做错,只是选了个最简单的方式,她是孩子,虽伤了舅舅的爱宠,念在年纪最小,也无人能公然责怪她。
萧琮轻笑,“你来这些时日,还从没将她带来,日后带出来同我们一起玩儿。”
“琮哥,你快把阿璃带回去吧。”颜玦在萧璃和颜符中间挡着,被萧璃踢了好几脚。
颜符临走还恶狠狠看了萧璃一眼,“真惹人厌烦,我想着,他摔断腿就老实了!”
“够了,小符!”
颜符被她吓得一怔,“我……做错了?”
她忙道,“没有,你没有做错,瑰姐还得谢你,只是她被伤了足踝,得修养两日。“
带她清洗完手上的血污,两人才拜别三舅和三舅母。
行了礼,车马已经备好了,木高凳上面被人用抹布蹭得发亮,颜玦的鞋子一尘不染。
她带了妹妹上了车,一上马车,她就皱起了眉,“你的鞋履都湿了,衣裳也脏了,一会儿叫母亲看见了,又说你!”
颜符掏出一包枇杷,临走时红玉用帕子给她打了个小包袱,装在里头不容易掉。
“我给你摘了枇杷。”
颜玦接过枇杷,咬了一口,嘿,别说,真挺甜。
掀开车帷,“纪叔,等会儿到长夏门周遭的那家雀羽制衣的铺子停一停。”
“怎么了,二小姐?”
“我想去买身新衣。”
“是。”
车在制衣铺子外面停下了,赶车的纪叔拴好马,正要陪她们进去,听得颜玦说,“纪叔就在外头等我们吧。”
“这……”
“不必担心,我们很快。”
抓住颜符的手,一路小跑进去。
“掌柜的,上回我请你做的鞋履,可做好了?”
“颜二小姐,是您啊。不是说下月十五才来么?来人,给上茶来,前些时候来的最好的瓜片!”连声诺诺,低头回话。
颜玦见状急忙摆手,“不用了,这是银子,我拿了东西就要回去了。”
“哎,二小姐看中了老朽的手艺,是小人的荣幸,可不敢收银子,您还是拿回去。”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直视着她。
洛阳谁不知颜家势盛,这颜二小姐,贵不可言,其母临南侯萧离泽,乃萧皇后亲姊妹,其父左相颜裴,朝廷之股肱!
光是父母恩宠也就罢了。颜二的亲姐姐,那位颜大小姐颜琼更是个奇人,十四岁从军,如今不到十八岁便战功累累,已为大启第一女将,跟随司徒将军渡裕河,过嘉关,杀得卫国兵退避三舍,不敢入启。
新鞋已经拿到了手,颜玦带她进了内室,“换上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出去片刻后回来了。
“怎么了,二姐姐?”
“没事。”说话间也已经换了一双新鞋。
她怕母亲责怪颜符弄脏鞋履衣裳,要是借口喜欢新鞋,给她买了新的,自己也换了,母亲应该就不会起疑了。
颜符来侯府时才两岁,小时候她常常哭,一哭就是一整天,当时颜玦也小,弄不懂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整日哭。长大一些才明白,她的乳母并不是个好人,她一哭闹,乳母就打她,所以她哭得更厉害。
听父亲说过颜符的身世,颜玦以为母亲不喜欢她却还是收养了她有两个原因。
第一,颜符的生母是大舅的妾侍,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明面上母亲是说颜符是大舅从战场附近的村子里找到的遗孤,并无父母,孤苦无依。母亲同大舅母的关系很要好,因这一个妾侍,闹出不少气来,母亲很是厌恶这女子,自然也厌恶她的孩子。
其次颜符自小不走寻常路,天马行空,小小一个人儿总是说出些奇怪的话来,吓得人不敢接近,母亲以为不祥,总想要将她赶出侯府,另找一个地方安置。
收拾好了自己,她才瞧见颜符并没有换鞋子,愣在一边看角落里的蛛网,破落的蛛网有什么好看?颜玦推了推她,“快换,我们得回家了。”
“哦,好。”
见她慢吞吞,颜玦蹲下身来脱掉她湿哒哒的鞋袜,袖子在她白嫩的小脚上擦了几下,擦干了脚才给她换了新鞋袜,“回家我来跟母亲说,你不要她问一句,就什么都老实说了,她只会更生气。”
颜符歪着头缠着她的一缕头发,“不要紧,反正大姐姐在,她不会罚我。”
颜玦忍不住笑了,“你这小鬼头,机灵啊,知道琼姐回来罩着你,你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也不是。大姐姐回来,母亲的心都在她身上,她才不会发现我做错事。”
颜玦拍拍她的头,“走啦,我们回家。”
路上二人闲谈。
颜玦说,“明日先生还会授课,琼姐在家,你就陪陪她吧。”
“我不。”她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