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太医!我女果真要就此瘫痪?!”
“李大人,令爱左部腿骨已然彻底断裂,我用尽毕生医术也无法将其复原,恐怕真是回天乏力了。”太医沉痛道。
“爹,王伯伯已经尽力了,没事的,能活下来再见到爹和娘我就很开心了。”李知意坐着轮椅,被仆人推着出来。李夫人已是难掩泣泪,只见她女儿脸上裹满了白色的布条,余两个眼睛透露在外。
“好了娘,我这还不是生龙活虎着嘛。”李知意赶忙驶动着轮椅,上去牵住李母的手。
“我苦命的娃儿啊……”
刑部尚书李中臣看着女儿,眼中多了抹柔和,清咳了一声,走出了庭院,太医有所感,跟着李中臣走了出去。
“这个……当真是圣上所令?”李中臣眼中止不住的惊惧。
“嗐,皇宫内现在人人自危,圣上三月未开朝,诸多机构已然瘫痪,连诛杀许大人、陈大人的旨意,也是由国师领圣旨颁布而下,至于那怪物……我从太医宫医僚口中有所耳闻,此邪物与去年引进边疆皇族贡品有莫大关系。这里面的水何其深邃,李大人还是先求得自保,将此事翻页吧!”太医凝重道。
“我女凭白遭此大难,视如亚父的吾伯更是陈尸惨烈,我岂能就此遮过!”
太医望着这位刑部尚书,知晓他向来骨耿直率,只能叹息。
“李大人想想陈大人的事吧,这风雨飘摇的大船,真不知何时平静。”
“老陈……”李中臣心中无限悲凉。
“李大人辅佐圣上已有十年,应当知晓,这或许就是上面给的一个敲打。陈大人三代辅佐我朝,忠心耿耿,又岂会突然……”太医说到这似不敢再言语,“许大人、陈大人,所有卷入此事的人,皆凄凉下场,我与李大人同僚二十年,真不忍心……”
“太医,我知道你的好意。”李大人苦笑道,“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会慎重斟酌的。”
太医便告退了。
李中臣平复了下心情,挤着微笑回到庭院,还未看到母子,便听到厢房传来叫声,李中臣急忙赶过去。
“爹,他醒啦!”陈中臣走到门口,便见女儿转过头笑道。
“少年好汉!”陈中臣走向床边,对着包成了粽子的少年道,“若非阁下出手相助,我女儿恐怕就要与我们老弱夫妇天人两隔,真不知如何报答!”李中臣随即一拍脑袋,忙拱手问道:“瞧我激动的,敢问好汉姓名?”
“陈之流。”
陈之流环顾四周,不知何处传来阵阵清香,这种熟悉的味道,恐怕是皇室贵族专用的西域幽兰。只有盂兰盆节时,师傅才会郑重其事的打开层层门锁,小心翼翼地捧出幽兰香薰,却也只是一小节,在自己的房中点燃,像吸大烟一样品味着那独特的幽香。
而现在幽兰香薰却如白菜一样隐藏在各个屋的各处,可见这家人的富贵奢靡。
“陈之流小兄弟,”李中臣神色莫名,“我想和你聊聊关于你们的事情,你看是否需要避嫌?”
“无需。”
李中臣却沉默了,问题太多,一下不知道从哪里问。
“城中是宵禁的,陈兄弟为何会出现在城外呢?”
“爹!”李知意不忿道。李中臣这话问得如审问犯人,面对救命恩人,李知意可不想如此无礼。
李中臣忙摆手,“小兄弟切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全部的过程,好作进一步调查。”
陈之流叹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奈何全身无力,仆人忙上前帮忙,却被他好意拒绝了。
罢了!躺着说罢!
“其实我是个要饭的。”
众人皆惊讶,唯独李知意想起初次相会时的着装,倒面色平静。
“昨日下午,我跟随乞丐们去往城墙角的丐帮聚集地休息,却被一大群官兵赶了出来。很奇怪,这个地方我们安窝居住了很久,昨日却突然不准再作休息地。于是我们想去城内再作打算,然而,他们却将我们赶出了城……”
“谁下的令?”李中臣面色铁青。他的吏部执政理念向来以民为本,士农工商皆是民,乞丐自然也是民,怎么能遭如此对待!然而更惊人的是,听到陈之流的话,一些可怕的东西突然关联在了一起,许多困惑的地方好像开始有了交集,并密密麻麻的开始连成一条条模糊的线,并汇聚成一点。
“爹!你吓到人家了!”李知意看父亲面色难看,而陈之流突然不言语,以为被父亲吓到了。
陈之流心中竖起了一根中指,妈的,我属老鼠吗?这么容易被吓到,是哦,我被吓得要尿床了!
李中臣咳嗽了一声,面色缓和道:“陈兄弟,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李某虽只是一介小官,但也算能主持一点公道!”
李知意和李母和仆人一起翻白眼,二品的小官嘛?
陈之流缓缓道:“我们大部队出城后,又走了十里路,那群跟在后面的官兵才撤离。”
“此时天色已近晚,我们跟随不知哪来的领头人去往了一处树林,然后在那里休憩,准备睡一觉天亮再回城,然而……”
众人屏息,接下来的情节才是可怖的。
“然而我却失眠了。”
众人翻倒在地。
李中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尴尬笑道:“看不出,陈兄弟还有如此幽默感啊……”
“哈哈开玩笑,大家别介意。”
“我随便找了一颗树靠着,然而实在难以入眠,正好腹部突然绞痛,所幸找了一处草丛出恭,到现在本一切正常。当我半个时辰回来后,所有人却都消失不见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地上也无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