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西南方位赶来,可眼下来时之路,竟草木丛生,不见原貌......”
王静萱凝颦,面色凝重,紧紧握住白玉戒尺,打量四周。
阴风阵阵,游荡在偌大的树林里,宛若鬼哭狼嚎,兀自从莽莽树丛中,溢出白色霜气,阴冷彻骨。
霎那间,整片树林,宛如冰窖!
一抹青色烛火忽而窜起,点亮的刹那,周遭寒气顷刻消散。
宋离手端点妖烛,左顾右盼:“此地颇为古怪,王教习切记小心。”
言语间。
阴风大作,如平地起波涛,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最终汇聚于一处,蓦地里,形成一個撑伞的人影。
“张若繁?”宋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人影置若未闻,转身就走。
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溢出阵阵阴风。
“妖孽,休走!”王静萱清喝一声,手中白玉戒尺向前一扬。
嗖地一声,一束雪白气芒疾如箭矢,洞穿人影,在其身影之上,留下一個鼓荡劲风的拳大窟窿。
下一刻,那不断溢出丝丝风力的窟窿,骤然停止扩大。
由着人影踏出右脚之际,瞬息填补空缺,顷刻间,再无一個窟窿眼!
王静萱顿了顿,刚抬起藕臂,欲要故技重施。
这一刹,那人影蓦然回首,撑伞凝望两人,眼神哀愁,嘴唇微颤似欲言语,却又口不能言。
王静萱愣了一下,手中戒尺迟迟未能挥下。
白玉戒尺尖上那抹气芒,有如玉珠,滑而不坠,遂又在滑动中悄然没入戒尺,轻盈消逝。
她脸色诧异,稍作犹豫之后,望向宋离,狐疑道:“这人影,不似鬼物,亦不是妖邪,宋教习有何见解?”
宋离沉思少顷,迟疑道:“或许,他是想让带我们去往某处。”
对视一番之后,原本身影夷犹、脚下佁儗的两人,同时迈步,向人影追去......
不知不觉间。
夜色深沉,已至三更。
月光笼洒之下,良言楼书香四溢,如有水墨绸带,从楼顶的良言长联中漫延而出。
恍惚间,沾染墨香的善本拓本中,似有一抹灵光,流窜在字里行间,轻快灵动,熠熠生辉。
身穿粗布麻衣的林秀才,无意瞥见了这番光景,却是神色如常,毫不在意。
他合上书本,轻抬手臂,向背后书架一伸,将书本放回原位。
随后,径直向楼外走去。
“辛苦了。”一道年迈而温煦的声音随风而来,拂过林进耳畔。
他摇了摇头,挺直腰板顿足站好,眸光望向前方,拱手作揖:
“谈不上辛苦一说,能为师兄做些事情,林某自当乐意效劳。”
山巅之上,有個身形魁梧、老当益壮的年迈夫子,着一袭墨青色儒衫,腰别柳条,亦是拱手作揖,往半山腰撇去一眼。
恰逢此时,良言楼外的林秀才,亦是抬眸望向山巅。
两人如隔重峦叠嶂,遥遥相望。
“修行也罢,从仕也好,人之一世,何尝不是处处读书阅卷参考。
此次‘大学’春考,原本就是一场风云涌动的政谋,不曾想竟害了数条人命。
老夫有愧恩师,真是羞煞我也。”
林进闻言,摇头正色道:
“此言差矣。造成如今局面的,盖因多有叵测之人,蛇心吞象。
你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各司其职。
至于命中如何,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