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外地赶早市,夜市。爷爷奶奶去世后,我通勤了没几天就变成了住宿生。
学校是没有宿舍的。爸爸扛着我的铺盖卷,妈妈拿着盆和洗漱用品,我推着装了几件衣物的行李箱,就这样住进了学校附近的一户人家里,这所房子有两间屋子,一间三个上下铺,住6个人,我住在另一间,6个上下铺并排摆放着,床尾有一排课桌,课桌和床尾之间有一条不足50公分的过道。我选了离门最远的,最靠近窗户那床的下铺,妈妈多次劝说无果后留下一句“这孩子打小看大,跟虎似的”,和一记白眼之后就出了那间逼仄的屋子。
爸爸妈妈给了我500块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交代完我省着点花,别弄丢了,别啥都买之后,就开车走了。
我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小孩,我喜欢这样低的存在感,不喜欢也不习惯被太多人注视。但今天,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我被迫接受了以前一周乃至一个月都没接受过的目光的量。我低着头,想像自己是一只鸵鸟,慢慢的消化这些目光…
直到晚饭时间,这的吃饭方式是我没想到的。我们屋的8个小孩围着一个流水席上那种大圆桌子,上了六大盘菜,饭在锅里自己再去盛自己的饭,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盛的,我讨厌争抢,喜欢不紧不慢,这样就不会产生冲突。
十几岁的孩子吃饭也是快的,我上桌的时候菜已经消耗掉一半了,我吃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已经下桌了。我吃饭很慢,但我给自己的要求是不能最后一个下桌,吃饭的时间眼睛就忙的很,要对下一筷子要夹的菜做出选择,还要看桌上的小孩是不是要吃完了,哪怕只剩一个,哪怕是并列倒数第一也可以。
住宿的好处之一是不用收拾桌子,也不用刷碗,吃完了把筷子横在碗口上就可以。
“昭倾,你住这习不习惯啊?饭菜好吃吗?”屋子太小了,我正准备出去走走,平常不怎么熟悉的同班同学赵新挽上我的手臂。
“我出来溜达溜达。”我面上无波澜,但心中对她的热情很是感激。
“一起溜达呗,消化消化食儿”赵新嘴角的弧度和眼中的笑意像四月的阳光,我准备让她做我最好的朋友了。
“行啊”两个小姐妹挽着手漫无目的的散步,不久就走到了一个苞米地的地头。
地头的对面是东北常见的一排杨树林,像战士一样守护着农人们的心血。
树叶的绿,天空的蓝,玉米的黄和田地里多彩的各色花草在夕阳下各自绽放,夕阳下的一对姐妹一个在手舞足蹈的说笑,另一个在认真的欣赏。
夕阳西下,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两姐妹蹦蹦跳跳踏上回宿舍的路上。
彼时没有支付宝也没有微信,支付费方式完全是现金,可在付款的时候我发现兜里面的63块现金不见了,我急的满头汗,满脸红,老板说孩子,别着急,慢慢找。
赵新在我身边笑的温暖,我先帮你付,你回去再慢慢找。
我定定的看着她,心中的感激不擅长用言语表达,也不知我的眼神中的感激她是否能看得懂,其实她不必懂,我记得就行。
我买的两根冰棍其中有一个是给她买的,两袋辣条也有一袋是要分给她的。我心中认定那63块钱是马虎的我放在别的地方,忘记带出来了。所以我俩更快速的往宿舍移动,带着开心,带着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