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旨……”王家颜低着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他的表情阴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父亲!那狗皇帝要取你性命,还接他个狗屁圣旨!”
堂屋木雕板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壮硕少年,提着朴刀。
他朝家丁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你们的主子陷入危难,正是要用你们的时候了!”
“大明已死,大顺当立,我与那宣武门陈千户已经通过气,随我杀了这些皇帝的走狗,投奔城外的李将军!”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小旗官冷笑一声,把圣旨卷起,“罪在这王氏臣子,你们莫不要昏了头!”
家丁们犹豫着,看向王家颜,那个肠肥脑满的男人猛地抬起头,面色骤然闪过一分狠戾,
“众壮士,我为君父日夜操劳,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反,而你等,可曾听闻大明天子的喜怒无常?”
“事已至此,各位不妨想想,他会放过你们吗?随我杀出去,家财万贯,任诸君索取!”
“杀!”
一声令下,四五十个家丁尽皆抽出朴刀、长棍,朝锦衣卫众人涌去。
“找死!”
这锦衣卫皆是自军中挑选的好手,尚有万夫不当之勇。
小旗官首当其冲,一手绣春刀舞得似银龙一般,在日光下飞腾翻舞。
“啊!”
只是一刀,就有两员家丁被斩去手臂,锦衣卫呈一字长蛇首尾相衔,配合得当,哪是这些招募来的家丁可以抵挡的。
“杀,杀!”
王家颜之子看战局陷入焦灼,瞳孔渗红,忍不住提起朴刀,也冲入了战斗。
但他一个纨绔,和江湖师傅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哪能和这些刀刃舔血的锦衣卫相比。
他的加入,非但没能突破锦衣卫的防御,反而成了其他人的束缚,家丁们一面进攻,一面还要护着小主人的安危。
而小旗官也抓住了这一机会,只是和两属几下眼神交通,彼此已心意明了。
几个闪转腾挪,突如其来的位置交换,那纨绔急功冒进,以为凭着自己的进攻扭转了战局,大呼,“贼子已疲,攻他东南。”
就在他话音刚落,却瞪大双眼,看着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近到脸前,他抽身想躲,却来不及了。
“呲!”
滚烫的鲜血洒在家丁们的脸上,所有人愣住,小旗官趁机抓住纨绔的头发,高高举起他的脑袋。
“王家颜,你还不当降?”
原来就有数十人或战死或负伤,此时又死了个小主子,这些家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畏惧,作鸟兽散去。
今日午时三刻,午门之血染红了护城河,共抄得白银两百三十五万两,玉器字画文玩若干。
风吹过,血腥味窜进了士族家里,哪怕是今日死去官员的对头,恐怕也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有人欢喜有人悲,走了旧臣还有新贵,同一时刻,城中许多寒门燃起了爆竹,皇帝的圣旨到,昨日百无一用,今日登堂入室。
亦有几家胆寒的士族俯首称臣,上交家产,正阳门与崇文门的指挥使请辞,郑光欣然接受。
由此,六门兵卒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中,再加上有新军作依靠,他打算再加快些集权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