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表面上看,觉得言盖使的功法克制齐海无可厚非,盾城言家确实如坚盾,海阁的波涛汹涌难以击碎,但这都是建立在齐海只会海阁的功法基础上的。他作为海阁大弟子,又是崖宗掌门的儿子,难道会只精通这一系功法吗?依我看,山阁的术数就远超海阁,他爹作为山阁出身,没理由不去帮儿子补上海阁术数计算一中断就难以继续的问题……”
这嗓门,这抑扬顿挫,说起话来好听是好听,只是半个场子都听到他说话了,言以的耳朵有点震得慌。
“你就先收着吧——”言以抬起一根手指,打断了这兄台的长篇大论,“我且问你,你知道齐海是崖宗的传承,那你知道言盖是哪的传承?你也肯定知道,言家拿得出手的是盾城几位创始人之一留下来的功法,但为何打盾城创立至今,这些功法就没人在大陆上打出来过名头?”
其实道理挺简单的:盾城的传承功法就是真的不行。言家就算这么多年白的也干了,黑的也干了,背地里把其他几家的创始人功法都收集了过来,也传了几代,终究修炼上没出过什么响当当的名号。但言盖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他把这盾城的传承功法都修炼熟识了之后,悟出一个道理:根本没什么功法。那个年代北境还是一片狼藉,大家在那个草草的江湖里闯荡,学到什么用什么,都是实用主义的大师。于是他就出去打架,和这个大门派打,和那个江湖帮派打,果不其然,总能从盾城的功法里找出他们千年前起源的蛛丝马迹。他就这么兼收杂蓄,终于给他搞出了点名堂来。
当然他不能把“白的也干了,黑的也干了”这部分告诉陌生人。言以掐头去尾地说了一段,武痴哥们将信将疑地听。接着无非就是说,言盖的基础功法克制齐海,而这之上的博采众长、随机应变,言盖更是有着更高的优势。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反而是林归把他拉走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入夜了。林归早早来到了九巍山上的这篇空地,言以在旁边看着她把那张饼吞下去。
他自己的晚饭还没吃。不过好戏很快就来了,他也没心情吃什么晚饭。等天色正变得昏昏沉沉,既看不见太阳又看不见繁星的时候,举着火把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从路上爬上来了。带头的是几个长得像水牛的,剩下陆陆续续的什么样的人都来了。
有些人会叫这是真正的“北境演武”。每三天早晨进行的正式决斗只是决斗,每天晚上由选手们自发组织,敲定地点、时间的这次集会才是大家真正分个高低的会场——不够格的人不会被邀请,甚至不会知道这次集会的存在。在这里要干的事也很简单——找到你想找的人,用你想要的方式一分高下。而在这进行的各种“比试”完全公开,一言一行都会被大家看在眼里。
“你知道九巍山不简单。如果你拉我来,是为了在他们闹出大动静的时候镇个场子,那你……”言以靠在大树的侧面,一时有点语塞,“考虑还真挺周到的。”
言以的探知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会场”,自然也没漏掉从大树的另一边绕过来的,略微有点熟悉的面孔。
那面孔的左臂带着试探性的精纯灵力,正朝他的肩膀探去。就在这过程中的一瞬间,言以轻轻地憋了一口气,那手臂上精纯的灵力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振动,连带着手臂的主人也不由得怔了一怔。接下来也不知是怎么过去的,言以仿佛将天地倒转了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就连鞋底踩到草地的声音都比人的出现慢了几拍。与此同时,手臂的主人没有感受到物理上的声音,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放手”。他汗毛一竖,也没有发现任何用灵力或灵气千里传音的迹象。
他后脚跟上被人一踢,好像噩梦初醒似的,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自己早已是平静无比,以一种最松弛的姿态站在原地。
转身才发现,言以是像拍了朋友的肩一般地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脚后跟,看到他转过来之后就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我是王纲。”
“嗯哼。”言以不张嘴,哼哼地应了他一下,接着就重新靠上树干,还示意他找个就近的位置,一起看这场“后山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