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辽阔,细雨微斜。
吹散了许念身上淡薄的血腥味。
也将一切痕迹,都消弭于雨水冲刷中。
等当明日醒来,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般,一切照旧。
除了丢了狗的主人,以及空旷一夜的俏嫂子。
近千户的南山镇上无人会在意,某个人的消失。
“嘶~”
“好冷的风,好寒的雨。”
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回到镇南。
一路无人,顺利的钻回自家年久失修的老屋。
裹着坚硬似铁传了不知几代的被子,在被窝里打颤。
淅沥沥~
角落里水声滴答,连成一片。
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
许念暗骂一句,身上渐渐多了点暖意。
秋季将临,雨水频发。
本就不好进山伐木,全靠积蓄度日。
眼下屋子漏雨要修缮,凭空又多出一份支出。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越发雪上加霜。
“修屋、卖粮、置衣......”
“唉。”
一桩桩一件件,都离不开钱。
面板可以给他带来非凡的技艺,却不能点石成金凭空变出钱财。
这一切,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改善。
“睡了,明天再说。”
“希望在苟东西身上得来的收获,能给我带来些惊喜。”
将开箱的喜悦留到明天。
许念裹紧被子,在茅草铺就的坚硬床板上,酣然入睡。
隔壁的鼾声依旧,有种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去世的美感。
狂风大雨,也不能动摇他分毫。
唯有在许念悄然归来的那一刻,裹着羊皮袄子入睡的老羊倌抽了抽鼻子,像是闻到了些什么。
继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好像梦到了早已作古的先辈。
轻唤了句:
“爷~”
......
清晨早起,又是一条好汉。
窗外的雨还是不见停歇,阴云连绵的遮蔽了远方的山头。
如此大雨,可见接下来几日河道必然涨水。
住在镇西的人肯定家家户户得泡在水里,过几天湿润生活。
但也不必同情人家,涨水的同时也会有鱼虾蟹蚌冲刷上来。
捡捡拾拾,便是一桩大收获。
而且每逢涨水,往日深藏在水底洞穴里的宝鱼便会游出来换气。
每年少不了有幸运儿能下水捕到,一夜富贵不是美梦。
鱼档也会联合柴市、药行以及各家武馆。
派出高手,去大泊深处捕猎。
故而每一次暴雨天,便是南山镇上下的狂欢。
当然了,那都是别人的欢喜,与水性不精的许念无关。
他也没有去蹭一波福利的想法。
三大行当之间泾渭分明,捞过界就要被打。
断手断脚是轻的,打死扔进水里也司空见惯。
比起鱼档那些提着尖刀的杀鱼仔来说,苟东西那帮人貌似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当然了,在许念心中一视同仁。
迟早有一天,把他们都杀了。
混黑的烂仔,就不配活着。
骂骂咧咧的在院子里挖开引水沟渠,爬上屋顶先把漏雨的地方堵住。
隔壁的老羊倌脱光了衣服,正坐在一个大盆子里就着雨水洗澡。
一边搓着自己身上的陈年老垢,一边哼唧着听不懂的乡野小调。
许念嫌他烦躁,又不想被他黑瘦干枯的身躯污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