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不，晚上好啊！”我和水猱狮互相问好。在山洞里。

“哈饭没？”语言又是神同步。

“你换衣服了啊。”

“那还不换？昨夜跳海，里外早湿透了。”

狼灰色帽衣垂着两条金带，黑色破洞裤加黑靴，不帅才怪。

“书没事吧？”

“晒着呢。”

我穿过侧洞奔向沙滩，两本书都皱成卤豆皮了。法律书的字还清晰些，我和水猱狮赶忙把它一页一页掰开，足足翻阅三遍，证实了我的猜想：

一切真的都是反过来的！

咱们岂不是能恣意造次了？非也。

“你前世平生最恨夜雨了，最终目标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这个游戏太简单了。”

“你自己知道你到底要刺杀谁。”

“假若你还记得我前世说了哪些疯话，我最终要刺杀谁，你自己也清楚。”

再说灵术值的小册子，灵术值是自己建造工程的游戏相对价值、完成阶段任务后的随机相对价值总和。水猱狮昨夜接应了厂房里的我，灵术值总和三。

战损云，自己顺走多少，检查自己有没有黏上苍蝇屎的机会就有多少。就昨晚我夺得的东西（有很多东西没充值就迫不得已扔掉了，货币、仍有灵气的石头不计），书一，缅花石三，斗牛刀二，马刀二，豁嘴刀把的小刀零点五，合计八点五，可兑机会八次。

“再送你俩石头：昨夜提到的白海晶，青鸟，飞得蛮快；一块丹朱，松鼠，剩余变形机会十七次。这样分或许会均衡点，只是没有更多的虫介了——一粒绿黑色的石子，苍蝇，机会也仅剩五次。”

“没有就找，尽快补上这种空缺。”

我们便刨沙子把书埋了，二百块打两立方米的洞在地下，获灵术值二。山洞周围就找石头。日光上下搅弄暂时滞留洞里的水，堆砌的飘忽光影中莫非埋藏着什么。我吃力攀上洞顶天窗，屈着指头细细搜寻，水猱狮则挽起裤腿在下面接应。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低头掘沙子。我蹬着岩壁掰开一块雄黄，坠下去，不偏不倚着了他的腰。真不知道他疼不疼，竟吓得他一个筋斗翻走，急把手中石头往兜里一揣，见我两手撑地，差点又湿一回；扶着我到岸边。雄黄仅剩召唤红毛山羊机会八次，红色太显眼了，先兜着走吧。

遂撑船上鼍城市区。于路无话。

城区紧挨着漠水，占地面积不容小觑。先从城区西南方新修的卫星城区入手。

西南卫星城区远比狭羊镇发达。水岸遍地的水稻秧苗里老远看，还需配合摩天复合式大厦的监视。大厦根部往往是头发丝般芜杂的巷，房屋多是老的骑楼、复古的手工小作坊、咖啡店、便利店。

“这里的情况……远比狭羊镇的还要复杂啊……”

“还要闯否？”

“那片圩围只有两三间舍，也屯着几许物资，圩道纵横，背水好撤离，视野开阔，离城区近，宜做据点焉。可能时态一变，转化为躲藏点了。”我指着最不起眼的一片圩围道。

“拿下它？”

“对。”便让水猱狮策船靠岸，先登一步，午间的稀草里速行，恍然大悟圩围的一个弱点：地势太低，掩体少，发大水会淹，水不发亦会暴露行踪。水猱狮后脚踏上杂着砂砾的圩土，收回船，听我几句速决之策，向我要了小刀，向最近的屋舍奔过去。

我留了个心眼，蹲下来，减小暴露几率，把上岸处的足迹埋了，撒上细沙。忽听一声枪响，水猱狮伏在稀稀拉拉的芦苇丛里，霍然朝水里掷石块；流利的动作应该没受什么伤。我抄起马刀要支援他，西边圩上遥遥地冲来一伙痞子，个个抓着棍把扫帚，救他们的钱财。我侧面突袭之，左手抡刀斩下一段腰；错开阻截，立刀顶飞一条短棍，转手结果命一条。后面一个胖子举棒就劈，我转身使个玉环步蹬了他的便便大腹，反刀又结果一个；割了胖子滚着臭汗的喉。余下几个，眨眼间清洗了。

速看水猱狮。水中沉沉浮浮一个人，大抵嘎了。舍里吱嘎开门了，走出一个花裤衩。见某位不明来历的长卷发立在门前，咕哝说着外星语，甚是懵逼。拭下眼眶里的睡意，注意到来客腰里捌着的小刀，险些杀猪叫；被我飞过去一棍子砸晕了。水猱狮刺之，扔尸入水，血光清去，以防后患；把小刀还给我。我再拾条铁棍，扯条钓鱼丝，一端系上小刀残破的刀把，一端拴上被砖块敲弯的棍头，火乌什耶族式节鞭——如此抽象、简陋的武器，水猱狮嗤地勉强收下了。

“嘿，”他把节鞭捌在腰间，按住自家耳返，“前世的武器可以再拿一次么……”我早闯进屋舍内部，空调还开着，人没了，一碗碗仔面仍吐着白气；剔去所有跟踪器，好好清点所有物资，现金八万，黄油枪三支，子弹五十二盒，手榴弹七颗，医药箱一个，刀一把。奇了，我记住了碗仔面的logo是一个什么小人招手来着。

“这种刀最无用了。”水猱狮进屋内，瞧见了我搜出来的刀；穿戴下水用具。

“你刚刚问了什么？战损回……”

“前世的武器，譬如你的马鞭斗牛旗，我的移水节鞭，等集齐了所有主要的‘贼’，‘游戏’会自动下发前世初阶武器。”

他未曾这样打断谁的话啊！只得问：“殷余淡呢？”

“你那匹鹿骑？他应该也会——随着武器下发吧。”

“它不是物。”

“我知道，它是人，被你当做人。”

我心上有些不快了，扯了衣帽压头上，金带系紧，抓上铁钳，掐去所有监控。他湮了水中所有可疑物质，刀扔水里做他们的陪葬品了；顺便挖出三块磷晶，俱无变形机会，但有点内存，可放置枪支弹药。三支枪弹夹塞满子弹，平均分配纳入石中；水猱狮枪法好，石头分了他两个。一千二打洞，八百打地道，二十嵌地窗，一百供氧系统，五百放桌椅。医药箱搁地洞里边，食品也安排上。剩余的钞票计划着打发给0号了。舍四下里，窗蒙上防晒布。掩埋最后一线可疑迹象，向堆叠的高楼走去。

“话说得好啊，斩虎需投大穴，诛龙必向深渊，”水猱狮扎了头发，戴上帽子和墨镜，“我挺你，上鼍城市区去——嚯，劫下它！”

一辆乱停在路边青蓝杂白黑的重机车，仪器完完全全码在他的面前；剔除追踪器和导航仪，剩下的就是十足的马力。叫战损往车上安了游戏独属的导航系统。我戴上衣帽，系好金带子，随性坐在车上。

“你会开摩托？这玩意开起来挺猛的啊。”我抓住座后铁杆。车轰地飞走了。

“我修船的，也修过摩托车汽车自行车！你以为的凉茶铺只卖凉茶啊？也卖零嘴玩具中药汤！码头船坞也是一个道理！”

“哪个码头修汽车啊！”

“Б-812的东西……哇哈！”前面马路中间横停的车莫名其妙地弹开了。不是，是震开的。

“什么东西！看前方……”

“嗖！”一颗子弹打过来，火末子溅到帽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