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开向五江的火车沿途三个站,恰好将十几小时等分成三段。狗哥和他朋友轮换盯着春香,一刻不歇,只等她下车,便可以施行他们的计划。
春香一路惊心动魄,也未吃过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不知曾有个心术不正的想顺手牵羊,却被旁边坐着的两个兵痞揪住刮了几巴掌。捂着脸离去的扒手心里直纳闷,兵痞子今天为何如此热心肠。
夜晚将近十一点,火车在五江城主火车站靠站停车了。
从五江往北的地方是别家军阀的地盘,所有继续向北的乘客都必须下车。湘鄂军安排在火车站的士兵排查车厢完车厢,还要一一检查乘客的行李,防止有间谍携带物资出城。
春香显然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随人流下车后听见说法,脸色瞬时吓得煞白。她不仅带着大帅唯一的女儿,匆忙出逃时还从大帅书房里随便掳了些文书。她不大识字,不晓得文书上写着什么,可光是纸上所印的湘鄂军页眉就足够让士兵将她扣下。
权衡一二,春香决定放弃乘坐火车北上。她随便找了个黄牛,将还剩一半路程的车票出了,换来些许钱财,在小吃店买了些吃的喝的,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寻思着下一步。
两个兵痞本就需要在五江下车,见她不打算再登车,心里一阵欢喜,直道天助我也。
春香摇醒迷迷糊糊的华袅,喂她喝了些水,也不管华袅的脸色有多不对劲,拾掇拾掇拎着包出了车站。
深夜的街道行人稀少,先前支起给人乘凉的小摊子大都撤了。春香劳累一天,耳晕目眩,本身也缺乏反跟踪技能,没走几步路就让两人堵在了小巷子里。
“小妹儿,上哪儿去?”
兵痞阴森地笑着,厚实的身躯将外头透进来的灯光遮个严严实实,逆光中只看见一排因狞笑露出的牙齿。
春香脑袋里轰的一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全身打了个冷战。心脏在体腔里砰砰直跳,泵出来的血却仿佛到不了腿脚上,使她木头人一般般不得动弹。
狗哥倚在墙边,看着春香在哥们的步步紧逼中筛糠似的抖,没有一星半点怜香惜玉的欲望。
哥们是个低眼界的,只想弄些好东西带回家看老母。他狗哥不同,在江湖混了十几年,什么没见过,早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是升官发财,要的是入人法眼。还有什么比救回大帅千金,截获出逃姨娘更好的机会。
“拿来!”
哥们一声呵斥,从春香手中夺下了她紧紧护住的包裹,本来扒着春香裤腿的华袅被顺势一带,跌坐在地上。
狗哥啧了一声,终于走了过去。他不在乎春香如何,一个出逃的姨太太下场不会多风光。但大帅家的千金不一样,总归是要好好交回到人家手上的,此刻怠慢不得。
春香见他一步步越走越近,甚至有些顾不上华袅,转身想跑。哥们大手一捞,将她牢牢实实地按到墙上,然后一个手刀砍晕了。
“丫头,疼不疼?”
狗哥扶起抽噎的华袅,故作温柔地帮她拍掉尘土。哥们回头对他说:“都成了咱就送人去司令部吧,哈,老子今天也算立了功。”